“说句不中听的话,官爷,这是报应啊!”那老农叹道:“那些大户人家要是在往年……”
那老农的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人却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那老农马上闭嘴不再说话了。
“老人家,你放心吧,在我这里不管你们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来难为你们的。”钱不离看到了对方的小动作。
“官爷是巡风使吗?”那健谈的老农好奇的问道。
“不是。”顾坚插嘴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大将军的人,你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是你们北州府的刺史在我们面前也要规规矩矩的,所以你们不用怕谁,也不用怕什么。”
顾坚不说话还好,刚刚说完,几个老农的目光一齐集中在钱不离那双银白色的长眉上,钱不离这个特点太过显著了,几个老农刚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钱不离的眉毛,只是他们不敢相信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姬周国的大将军,以为钱不离是另一个同样长着白色眉毛的人。现在听了顾坚的暗示,再傻的人也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了,几个老农都变得紧张起来,手脚乱颤,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想给钱不离跪下磕头,可钱不离又没有明示自己的身份,想就这么说话,又怕唐突了钱不离,左右不是。
这时,阎庆国端着几个茶杯走了上来,钱不离则端起茶壶,亲手为几个老农沏上茶水,然后笑吟吟的坐下:“老人家,先别急着说话,都口渴了吧?喝点茶水再说也不迟,来、到我这里就不要客气。”
几个老农端起茶水,在极度的惶恐不安下竟然忘了注意茶水的温度,有的老农被烫得把茶水喷了出去,有的则忍着痛苦把茶水咽下,结果被烫出了眼泪,场面变得有些乱了,其中一个老农最倒霉,竟然把茶水喷在了钱不离的脸上、身上,吓得扔掉茶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着。
“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钱不离急忙站起身,用双手把那老农搀扶起来,可对方的身板已经被吓得僵硬了,腿还是那么屈着,钱不离的力气又大了些,最后那老农悬在了空中,幸好顾坚踏前一步扶住了那老农,要不然就闹出笑话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确实有道理,如果在场的主事者换了个人,纵使他不说什么,他的下属早就开始呵斥这些老农了。钱不离的亲卫们都知道钱不离的禀性,没有人跳出来狐假虎威的呵斥谁,反而人人带着充满善意的笑容在看热闹。
那老农被吓得不轻,坐下来之后尚自双眼发直,钱不离轻声劝慰了几句,随后把目光转向了那健谈的老农:“老人家,赋税改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怎么样?有什么意见你尽管说。还有,刚才你说没人种地是报应?这话我有些不明白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这一次就没人再传递什么信号了,那健谈的老农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大……官爷,官差告诉俺们说赋税什么的都改了,俺们开始还吓了一跳,等问个明白之后,可把俺们高兴坏了,俺家里有六口人,只有九亩地,这下我们不用再交什么税了,天大的恩德啊!”
“是啊、是啊,俺家以后也不用再交税了!”
“俺家得交一成,可也比往年强多了。”
其余的老农也纷纷附和道,提起将来,他们脸上的神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都挂上了笑容。
“不过,那些大户人家就惨了……”那健谈的老农看了看钱不离的神色,续道:“怪不得别人,他们往日里就知道刁难佃户,现在可好,佃户们都走了,他们才想起佃户的好处,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