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者之间的争斗是极端残酷而又无情的,在这其中,总会有一个或一些无辜者被卷进来,不管他们本身是多么的善良、纯洁,也无法摆脱成为牺牲者的命运!滔天海啸中的小鱼儿无力反抗海水的摆布,燎原烈火中的爬虫至多能发出一声哀鸣,牺牲者能做到的不过是换来些许的同情而已,他们本身无力和命运对抗,一如……桂彤。
雨后的阳光总是显得分外清丽,本已将凋谢的野花在雨后显得比盛开时还要灿烂,嗅着让人精神一振的空气,走在干净的石板路上,钱不离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与这外景相比,自己的内心过于阴暗了……不过,能放弃么?不管这条路会走到什么地方,也比做一个悲哀、无奈的牺牲者好!纵使他钱不离想做一个好人,也无法改变弱肉强食的世界,顶多在将来的某一天,这世界上多了一个姓钱的牺牲者而已。
“钱将军,您真的以为,抓到了桂彤,就可以让桂明俯首听命吗?”走在钱不离身后的月色公爵缓缓说道。在宜州府这些天,月色公爵了解了不少东西,她很佩服钱不离的判断力,最让她吃惊的是,在札木合挥师东进、直逼皇城的时候,钱不离曾笑着说道‘那家伙真的要拼命了,不过他这一次很失败,一个首领竟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当时她反问钱不离‘那谁能掌握札木合的命运?’钱不离淡淡的告诉她‘你没看到尉迟风云的风云军团已经滞后了么?’
后来宜州府得到了最新消息,尉迟风云的风云军团只差一步就堵住了札木合的退路,纵使成功歼灭了札木合的后队,可这种战果着实有些不尽人意。
月色公爵一向很聪明,她虽然对军事上的东西并不十分了解,如果没有钱不离前面的断言,她一定会为尉迟风云的功亏一篑而扼腕叹息,但事情果真被钱不离说中了,月色公爵经过长时间思索,终于察觉到了里面不可言传的东西。尉迟风云无心全歼札木合的大军,他只是想尽力削弱札木合的实力,可……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换了别人,月色公爵一定会怀疑那位将军的用心,但尉迟风云为了帝国南征北战几十年,立下了无数功勋,甚至可以说,已年迈的尉迟风云这一生最少有二十年是骑在战马上度过的,这样的将军决不会叛国!
钱不离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月色公爵眼前一亮:“如果飞鹰部落荡然无存,白狼部落也独木难支,金帐汗国必然会统一草原,到时候,我们谁都不是金帐汗国的对手。”
“那么姬胜烈不知道这种后果吗?”愣怔了半晌的月色公爵又发出了疑问。
“他知道,但是我想不出他为什么一心要围歼札木合,所以……他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月色公爵陡然感到阵阵汗颜,她以为自己的心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但了解了内情之后,她发现在目光长远上,她远远落在下风,不管是姬胜烈还是钱不离,都不是她能企及的。贵族们象一群贪婪的孩子,围着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而彼此吵闹不休,再比一比姬胜烈那神秘难测的手段,月色公爵明白了,也许这就是王者和贵族之间最根本的差别吧?
没错,分割蛋糕的只是贵族,盯着别人桌上整块蛋糕的,才是王者!
才识出现了飞跃进步的月色公爵更加关注起钱不离了,这个男人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平日里总是微笑着四处走动,要不然就像个正在感悟的诗人一样平静的想着什么,但月色公爵无法忘记当日在叠燕楼中,这个男人眼中露出的狰狞。不管是痛恨还是敬佩,月色公爵决定多观察一段时间,到目前的情况看,钱不离比那个男人要强一些,因为钱不离经常把表情写在脸上,风雨雷电事先都有迹可寻,而姬胜烈却给她一种毒蛇一般的感觉,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咬上一口。
“那桂明还能怎么样?”钱不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月色公爵。
“钱将军,我承认您的才智在月色之上,不过我衷心提醒您一下,桂明不会为了一个女儿就投靠您这方阵营的。”月色公爵叹了口气:“一个家族不可能只有父女两个人,桂明的亲弟弟桂锋在军部任职,他的一个堂弟桂永春是龙虎军团的副将,他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江州的刺史、张意翎,您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女儿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
“听说桂明很宠爱这个女儿。”钱不离笑道。
“钱将军,我真的不希望您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您……您把感情看的太重了!”月色公爵露出了一丝疲惫:“也许是因为您不是贵族吧,呵呵……我不想说太多,再次诚恳的提醒您一下,桂明决不会投靠您的。”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贵族们都是不讲感情的么?”钱不离肚子都快笑破了,但还在极力扮演着性情中人的角色:“在公爵大人眼里,我钱不离重感情是可悲的吧?不过在我眼里,象大人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却是很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