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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安洵绻了绻指尖,说:“我总是让大哥生气,总是让他难过,以前我对他的怕大过了依赖,有时候我很想找他说说话,但是一想到他很少对我笑,我就下意识地想后退。我们明明留着同样的血,我明明受他恩赐,他也很爱我,但是我们没有学好该怎么和对方相处。”

“这不是你们的错。”闻月州握着他的手指,安抚性地摩挲着,“现在也不算晚,我们阿洵长大了,知道要哄他了,他开心得不得了。”

“整个纪家,除了大哥,没有让我记挂的人。”纪安洵半阖着眼,语气平静而冷漠,“我讨厌他们,他们在我眼里就是一群利益至上的资本家,虚伪贪婪,小时候令人绝望惧怕,长大了就只会恶心,想要逃离。”

他脑海中想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吵闹和嘶吼,想起男人冷漠至刻薄的回应,更多的是纪淮珉一次又一次的挡在他前面的样子,那背影从矮小瘦弱到高大,从来都是保护和强大的象征。

“我的父亲眼里只有钱,他冷酷又肮脏,身上没有父亲的伟岸,只有各色各味的香水和口红。母亲是个歇斯底里的可怜虫,我小时候惧怕她又可怜她,甚至想要解救她,保护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纪安洵笑了笑,“我要忘记他们,他们没有资格占据我的记忆。”

上辈子他活了三十多年,那两个人,那座空洞又华丽的纪家老宅就是如影随形的噩梦,到哪里都逃不掉,直到死前,他脑子里闪过的身影竟然没有他们,只有闻月州和纪淮珉。

“我不是告诉你,之前做过一个梦吗?”纪安洵吸了吸鼻子,朝闻月州笑了笑,“我醒来之后很害怕,如果我真的在某一天出车祸死了,而在死前还没有同大哥和你和好,还依旧对你们冷言相向,该怎么办?我想……”

他沉默了许久,好像真的在思考,“我想只有祈祷老天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让我挽回,至少在死前不会这么遗憾和后悔。”

闻月州呼吸一滞,手上微微使力,哑声道:“阿洵,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我们现在已经和好了,我们以后会更好,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不。”纪安洵撇了撇嘴,“我们和好了,但是我们又冷战了。”

闻月州闻言说:“现在困不困?”

“身体很困,但我不困。”纪安洵说,“怎么啦?”

“那我们谈谈。”闻月州拉着椅子往前坐,一副要和他对峙的架势,“跟我冷战,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把你吓到了?”

“倒也不是被吓到了。”纪安洵被挂瓶的那只手抠弄着枕头,“我觉得你其心可诛,你变了,你看我的眼神不干净了。”

闻月州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控制不了自己,你对我见色起意了!”纪安洵越说越气,恨恨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