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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气洋洋地推开熟悉的房门,可里面空荡荡的,熟悉的人和物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架钢琴。

钢琴是白色的,他亲自挑选的,耍赖般地搬进了这间房里。房间很大,但要找寻一个人的踪影,连半分钟都用不到。他在这半分钟里被遽然袭来的、毫无理由的抛弃击碎了理智,但却下意识地坐到钢琴前,害怕地抱住这仅剩下的、能供他回忆的东西。

其实学了一首新曲子,但手指僵硬又勉强的活过来时,弹出的依就是《hay new year》,这首歌他弹了十一个除夕,词意是陈旧的,谱子简单熟练到融入了骨髓,可是今天弹得有些断断续续。

不可以,不行。纪安洵认真地告诉自己:祝福的曲子,要好好弹,不可以断续,不可以碎裂,所有不好的都不可以——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苍白的手指宛如被残忍踩断的枯枝,颓废地瘫软在琴键上。

纪安洵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上方的灯光照下来,发现这波光半面被安静地吸入皮肤,一半澄鲜地停留在脸上。

“哥哥……”他看见自己空洞的心腔,“新年快乐。”

“啪!”

闻月州猛地起身,故意地打断满室寂静,哑声道:“我中意他,不要别人。”

“……”纪安洵放在琴键上的手指绻了绻,抬手粗鲁地揉了把脸,然后发现泪闸不听主人命令,眼泪失控地滴答往下。他有些生气,把脸都搓热了,面皮刺疼,想发脾气又不能,于是耍横作践自己,将咸湿的下唇咬出痕来。

此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有些粗鲁地将他提了起来。

闻月州替纪安洵擦眼泪,被接连不断的湿软刀子刺了一手的血。他的心脏被打湿了,沉溺在疯狂的旋涡中,喘不上气,只能求饶般地抵住纪安洵发汗的额头,沙哑着求他:“别哭了。”

“别抱我。”纪安洵用脑门撞他。

“没抱。”闻月州示意他,“没碰着,只是挨着。”

“也别挨着。”纪安洵低头躲避闻月州的眼神,吸了吸鼻涕,“显得我好矮,腿好短,无论和谁同框都必须是最美的那个,这是花瓶最后的尊严。”

闻月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