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拿下他作乱的手,“我们上的小学最早是哪个大企业为农民工子弟建的,后来企业撤走了条件就更差一点。我是孤儿,有一对一的帮扶就被选上了。”
他停了下来,扭头看看聂川,又笑了一下才轻声说,“我学习好,长得干净,校长就指定我当了代表,站在台上念感谢信。”
“要感激涕零的那种,嘿嘿,”杨林垂下眼帘,“还举着放大的支票样板照相,对方要拍照摄像,宣传企业文化。”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上划着道道,“我记得那个支票板特别大,后面是一根宽木条,反正挺重的,他们一会说效果不好,一会说我表情不对,反正拍了挺长时间,最后我手都抖了。”
聂川感觉要糟。
杨林声音很平淡,唇角甚至还带着笑,“那会我十岁,上四年级,我以为就完了。但校长让我们每学期都要写感谢信,汇报成绩,尤其是我,我成绩好嘛。”
他的手指开始抠沙发,“嘿嘿,她也是好意,当时对方口气很大,她想让我们和那老板保持联系,希望以后人家能资助我们上学。”
杨林抬头看看聂川,笑,“可糟糕的是那个老板后来犯什么事给抓了。他家人为了给他申请从轻,找他的先进事迹。他当时帮了十个孩子,他家人让我们去跪求法官”
聂川的手捏得响了一声。
杨林的食指在沙发上按了个坑,聂川看到他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泛白,他把他的手拿起来握在自己手心。
“好在这次校长还算靠谱,没有同意。杨爷爷知道后也不让我去,他家人,嘿嘿,当时闹得挺难看的。”
“我”对不起。
杨林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声音还是淡淡的,“我上台抹了一次眼泪,写了三年信,还差点去给人跪法院,其实一共就收到两千块钱。呵呵,恶心吧……从那会儿我就知道,不是我的就不能伸手,要是拿了,代价可能是我根本付不起的。”
聂川把人抱在怀里使劲揉着。
对不起,对不起,心里一遍遍念着,可话就像被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杨林回抱住聂川,长长出了口气,过了一会才笑,“嘿嘿,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