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放眼望去,檐角枝头皆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地面与砖瓦之上都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这个冬天冷得连不怎么畏寒的阿旼都往单衣外添了一件袄子。
“这是你父皇在你满月之时赠与你的玉佩, 在见到你父皇之前都要藏好了, 无论是谁要看都不能给。”江抚柳轻声细细叮嘱道, “还有,到了上京城千万别提起叶府, 若他们问起, 你便说娘已经死了。”
阿旼望着窗外的大雪, 他长这么大, 还从未觉得这样冷过, 铺天盖地的寒意似乎都要将他淹没了,他垂着眼,冷冷地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江抚柳蹲下身, 将他拥入怀中,语气温柔过了头, 每一次吐息都带着不舍:“不是的,阿旼, 娘没有不要你……你是皇家的孩子,平江不是你的归宿。”
“不用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旼冷嗤了一声,“你就是想做叶小舟的娘——他娘好容易病死了, 你是不是很开心?”
“你怎么能这样想娘呢?阿旼,”江抚柳微微松开了他, “如今的太上皇才是你的生父,你是九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弟弟, 可如果你不肯认,便只能永远龟缩在这平江府,永无出头之日,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阿旼一把将江抚柳推开,反手便将那块玉佩砸落在地,“我才不是什么狗屁皇子,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野种!”
那块玉佩应声而碎,在地上碎成了参差不齐的两块。
江抚柳没料到他会发这样大的火,一时间竟然愣住了:“阿旼……”
她这才意识到阿旼对这皇子身份的抗拒,逯难之际,阿旼不过才五岁,母子二人流亡至云溪村之后,为了保护阿旼,她连他生父的一句话都没有透露给阿旼,所以即便是那些孩子戏称他为野种,江抚柳也从未反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