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不就个椅子吗?”赵明琸故作愤愤地离了座,换了把椅子给屁股安家。
随后昂起下巴虚指楚纵手里的文件夹:“你让我整理的梁氏集团近些年发展报告,都在这儿了。”
“嗯,辛苦了。”楚纵把深灰色的西装搭在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赵明琸却不愿就此离开:“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干嘛?我一个搞技术规划的,你就叫我干这个?还不许我找别人代劳。财神爷也不行?”
“裴钱最近比你忙。”楚纵边拆文件夹边回答,“而且,行业分析也是技术总监工作的一部分。”
“不过是工具人罢了。”赵明琸故作失落,犹自纳闷,“可梁氏集团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查了,他们核心产业是国际化私人银行,其他产业大多分布在国外,我们纵横科技主攻互联网,最近更是忙着吃窝边草,暂时没法分心跨国合作。”
又半开玩笑道:“你让我做这个,不如让我上班多摸会儿鱼。”
楚纵笑了:“看出来了,你主业不是技术总监,是马尔代夫钓鱼的,想摸的鱼还有一整片海。”
赵明琸不服了:“上班不摸鱼,思想有问题!楚哥你私底下真是越来越损了,都是当老板的人了,您老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不要那么斤斤计较?”
“不比穿睡裤来公司的注意形象?”楚纵撇嘴。
“诶呦,我那是睡懵了!别老揪着人短不放哪!”赵明琸急了。
“你和裴钱合谋喊我妈来公司的账,我还没和你们算呢。”楚纵挑眉。
“这不是为了在岳母面前留个好印象吗?”
“岳母都叫上了?我还没同意呢。”
“你同不同意不要紧,大清都亡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心心同意就好!”
“穷嘚瑟!”
楚纵不与他纠缠,埋头看文件去了。
赵明琸嬉皮笑脸地把椅子挪到了他对面。
两个人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从发小到创业合伙人,到功成名就的公司管理层,相处模式似乎依旧如十年前的那般,嬉笑怒骂,口无遮拦,没有丝毫改变。
但赵明琸明白,此时并不在场的裴钱也明白,改变从十年前,从封梧离开和县的那一天起,便悄无声息而不可逆转地开始了。
“说真的,楚哥,我还是怀念当年只会用猪骂人的你,反正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我和财神爷都没真怕过。”赵明琸盯着楚纵,状似无意地叩了叩桌子。
“人总是要发展的。”楚纵头也没抬。
“对,人是要发展。”赵明琸摸着下巴,意味不明地喃喃,“楚哥,已经十年了。”
“你想说什么?”楚纵总算听出他话里有话,抬眸打量了他一番,带着新奇。
“楚哥你是明白的。”
“我不明白。”楚纵不配合。
赵明琸长叹了一口气,索性单刀直入:“十年了,他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们,一次都没有!”
“他离开的第二天,你就生病了,他根本不知道;毕业典礼,拍集体照只差他一个,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他;高考出分的那天,你考了全省第五,他没有一句祝福……”
“行了,都是老掉牙的事了,说出来也不嫌牙酸?”楚纵摆一摆手,打断了他。
赵明琸却显然是有备而来,铁了心往下说:“咱公司刚注册的时候什么都难,楚哥你熬夜盯盘,白天除了上课就是筹措公司的事;裴钱一个人留学在外,往公司砸了剩下几年几乎所有的学费;就连我这个没用的,好歹也帮忙干干杂活,写写程序。
我们三个一起挤过地下室,一起吃过一个月的泡面,一起通宵,从公司注册到上市到几轮融资到现在。明明是一起约定好的事,到头来却只有我们三个人。”
“嗯。”楚纵心不在焉地听着。
赵明琸趁热打铁:“他永远都是那个打不通的空号。楚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在意,就不会连一点音讯都不愿意留下。”
“那又怎样?”楚纵霍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一次性纸杯,对赵明琸晃了晃,“喝水吗?桶装纯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