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士兵身后是十来个战友,都挤在尚未修葺完毕的工事之中。见战友死得如此惨烈,齐齐发出一声悲啸,朝前涌去要为自家兄弟报仇。可惜他们身上都没有穿着铠甲,刚一扑上去,立即被一丛敌人的羽箭射得大吼不已。
有人痛得连声叫:“披甲披甲,直娘贼,没有铠甲咱们怎么打仗?”
“刀,老子的刀呢?”
“退回去,退回去,这是在送死啊!”
有人则在地上摸着散落的武器,地上全是雪泥,被千万双脚践踏,已经看不清楚了。不但武器上,所有人面上、头发上,身上也全是淤泥,厚厚一层。
所有人都大张着嘴,剧烈呼吸,白气喷吐在空中,和身上散发出的热气腾腾地连成一片。
一丛建奴涌过来,瞬间将那群铁甲军士兵吞没了。在建奴的钢铁洪流中,这些手无寸铁的汉子几乎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可是,铁甲军战士还在朝前冲,毕竟是镇海军精华中的精华,看到同伴一个个如同苍蝇一样死去,都红了眼。不过是一死而已,难不成什么都不做,扭头就逃,将来还如何面对其他弟兄,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大不了以命换命好了。
可惜这却没有什么用处。
鹿寨被建奴以大斧一记记砍断,拒马倒下了。
冲上去的铁甲军士兵衣甲不整,虽然说抱定了将这条命丢在这里的决心。可你的刀砍在敌人的蓝色的棉甲上不过是发出一声闷响,人家一刀过来,你就要瞬间失去战斗力。
十条性命也未必能够换得一颗建奴的脑袋。
满眼都是滚滚人头,嫣红热血,世界已经从先前的一片洁白变成鲜红。接着,人血被脚一踩,和上烂泥,又变成了黑色。
这不过是整片战场的一个局部,这里在拼命,可其他地方的铁甲军未必有着和敌人拼命的心思。毕竟,马宝的党同伐异已经让众人满腹怨言。而随着教官和军官被调离,别说铁甲军,就算是整个镇海军也是人人离心离德,成为一盘散沙。
人人都在大吼,都在乱跑乱走。
“铁甲军完了!”施琅眼睛都红了,他一边提着长矛朝前冲,心中一边起着一个念头:“丢了铁甲军我将来该如何向靖远伯交代啊?别说铁甲军,今天只怕镇海军也是要完,靖远伯将这支花费了海量金银,耗时三年的铁甲交给我,若是丢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