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冒本是投诚我军的汉军裹胁的俘虏,被抓进军营之后,不待用刑很干脆地投降了,还主动剃了脑袋。说什么宁乡军和他有血海深仇,只要有人肯打孙元,就算剃了脑袋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厮明明怕死,偏偏要编出孙元抢了他女人的谎话来。孙元什么人物,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需要去抢别人的老婆吗?
不过,这篾片相公倒是个有本事的,进多铎的幕府不两日,就成了一众笔帖式的头儿。待到爷爷问起赖都的消息之后,那厮竟然立即就翻出了相关记录,说赖都早在几年前就死在济南之战,是被孙元的骑兵给杀了的。
赖都的死固然死有余辜,可我心中却是郁郁不乐,他一死,我何满又该如何洗刷那个屈辱啊?
又问起屯里的其他二十多个伙伴的消息,这个时候,我才见识到冒辟疆的本事。一旦我报出一个名字,他就能够瞬间在一大堆档案里找出这个人来。显然,这酸丁已经将整个满州八旗的档案都背了下来。我的老天爷啊,那可是一帐篷的书啊!
……
都死了。
都死了。
那二十多个童年的玩伴都死了,死在济南之战,死在北京畿南之战,死在瓜州之战,死在刚过去的那一场血腥大屠杀。
他们都死在了孙元这个魔鬼的宁乡军手下。
听到这个消息,听到往日那些背叛我的朋友一个不剩地战死沙场,我并没有丝毫快意。相反,却有一股冷气从脚底下冒起来,直冲顶门,整个人都冷得快要僵硬了。
也就是说,我们屯的所有青壮都已经在这些年的战斗中死光了,如今,只剩我这么一根独苗。
从我们屯的情况可以想象,其他地方也好不了。估计整个八旗的青壮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对上了孙元这头猛兽,对上宁乡军这头猛兽。
如今,我们的军队又被孙元围在扬州城西,小铜山以东的地方。
自从大败被围之后,多铎也是发疯一样组织了十几波部队突围,可每次都被敌人给打了回来,部队死伤极其惨烈。
比如镶红旗有一支一千多人马的部队早上出去的时候还人强马壮,到天黑回老营的时候只剩孤零零的十几人。
这样的战斗真让人绝望,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