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经过东林党人之口,福王七不可立的理由只两日就在南京城里传开了。
同时传开的还有冒辟疆的名字。
如今,神州陆沉,国破家亡,只南京六部抱残守缺。全国各地的读书人和官吏都逃到留都,要么是躲避战火,要么是看能不能在朝廷重建时能够谋得一官半职。满城都是读书人的青衿和官员的红袍。这些人对于国事自然是十分热中,如此一来,冒辟疆的名声瞬间变得响亮起来。
以前的复社四公子的名字仅仅局限于南方,如今才是真正的满天下了。
冒襄无论走到那里,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恭维之声,这让他极为得意。
史可法的信是送过去了,可马士英那边却是没有任何回音。马瑶草根本就不鸟史尚书,接到信的第二日就出了南京,到浦口水军大营去了,说是要巡视江防守。
分明就是史可法的信不以为然,甚至是不屑,这一切都在冒襄的预料之中。
但史可法却是心情大好,对冒襄笑道:“辟疆,如何,老夫猜得没错吧,马瑶草摇摆不定,其实他和卢九德和刘孔昭未必是一条心。无论是立谁,马瑶草都是无可无不可。估计是顶不住卢、刘二人的压力,马侍郎索性出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此,却是我等的机会,老夫决定去一趟浦口,同他协商。此事,老夫已有七把握。辟疆,老夫离开留都期间,你居中联络。”
看到史可法一脸的欣慰,冒襄一阵无语:这是哪跟哪啊,史部堂真是书生之见!一相情愿到这等地步,直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
此刻,在南京浦口,珍珠泉边上。
马士英和傅山都懒洋洋地斜倚在泉边的石头上,将脚伸进清凉的水中。
已经到了夏季,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走了一天,到了如此阴凉之地,又有这一泉好水,傅山难得聚拢了眼神,挖着鼻孔呻吟一声:“好爽快,马总督真寻得一个好地方。沧浪之水兮!”
同傅山的恶形恶状不同,马士英虽然也放浪形骸,可看起来却风度翩翩。没办法,人家是有名的美男子,这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若不是长得帅,也不可能中进士。
居高位这么多年,他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气势。至于傅山,有的时候看起来未免有些猥琐。
听到傅山这一句俄吟,马士英手一抬,接过随从递过来的酒,一口饮尽,抛之水中,长啸一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