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对孙元的欣赏,杨嗣昌心中暗想:建奴入寇,不过是疥癣之疾,东夷入寇不过是抢劫些钱粮。这次在山东吃这么大亏,会消停好几年的,不必在意。倒是国内的贼军,又复起的趋势。
实际上,抛开民族意识不说,杨嗣昌确实是这个时代眼光最深远之人。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时期的建奴还没有产生于大明朝争夺天下的心思。倒是国内的战争经过这么多年,国库已经空虚,大明朝已是大厦将倾,贼军若是再起,朝廷已无力抵抗,说不定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安外,必先攘内。
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满清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夺大明朝的江山。只不过崇祯十七年多尔衮进北京城之后,满清贵族贪婪北京的繁华,不肯在回辽东。而这个时候的中国北方严重依赖江南的财赋,不拿下江南,北方根本撑不下去。这才有后来清军两路南下灭明的后事。
杨嗣昌又想:“要不将孙元放在山西或者陕西,洪亨久这次带秦军主力勤王,将来就任蓟辽总督,他是绝对不会将手下的精锐放回去的。孙传庭在陕西独木难支,调宁乡军过去正其时也。孙元在滁州可是打出威名来的,用他来镇压叛贼正合适。不如,让他去延绥镇做总兵官?”
这个时候,杨嗣昌已经抛弃了门户之见,甚至忘记了自己和卢象升的仇怨。宰相肚中能撑船,只要对自己的十面张网有利,孙元这人也是可以用的。
正琢磨着,一个幕僚低声提醒:“恩相,孙元得到朝廷封赏之后,声望已经响亮,收殓卢建斗一事,朝廷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了?”
这句话让杨嗣昌身子一颤,神色凛然起来。
所谓收敛,表面上的意思就是将死者的骸骨装进棺材里下葬。
可如果死者是督抚一级的高官,又是在战场上殉国,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对于他的成仁,国家得有个确实的说法。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具体过程如何,都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按照朝廷的礼制,还得追封。如何追封,追封什么官职,也得伤定。
追封追授这事好办,卢象升生前做过一任兵部侍郎,又领过兵部尚书头衔,大不了到时候追授他兵部尚书罢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卢象升殉国的说法。
卢象升在战场上获得了什么功勋,他又是怎么死的,都要有一个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