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孙元这小贼又是军官,就算将来提刑按察使司将雷泰灭门一案定成铁案,可要想抓捕孙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首先,得由南京兵部免出孙元的千户一职,然后再由他们派人过去缉拿才行。
如此一个拖延,能够将孙元带回如皋来过年就算是好的。
按说,周知县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审讯相干人证,然后将各卷宗文书做好就是了。
不过,今天上午在捉拿孙元时,周知县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却不肯让这小贼再逍遥上半年。
想了想,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在南京官场上也没有任何分量。要想尽快一泻心头之愤,周知县就想到了隐居在家的前湖广左差政冒起宗。
此人宦途二十余载,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南京六部都会给他一些面子的。只要他说一句话,立即就能将孙元给办了。
因此,周知县也没回衙门,径直同冒管家一道来了冒家,让冒庭桂去向冒起宗禀明此事。
在厅堂里等了半天之后,冒家长子冒襄出来了。
还说,冒起宗不愿见自己,周知县不觉一阵失望。
冒辟疆恭敬地说:“回县尊的话,如皋距离南京不过三五日路程。虽然说早些去南京,可以开拓眼界。不过,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学问这种东西得先静心。而南京又是六朝金粉之地,最是繁华臃杂,所谓乱花迷眼,青年长居于金陵,却容易迷失本性。不如先在家中读上几月书,到时候在赶过去也不迟。所谓戒而定,定而生静,静而生慧。”
周知县点点:“大哉斯言。”
冒辟疆又道:“至于乡试的把握,科举场上也没有一定之事。想三年前,晚生也是信心满满,以为这举人功名当尽在把握之中了。却不想事与愿违,最后却名落孙山。至于此次秋闱,父亲大人说了,以晚生的学问文章,依旧会落榜,权当是个历练。”
“啊,辟疆今年依旧是秋闱无望?”周知县顾不得去想孙元的事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冒襄:“是,父亲说,少年得意固然可以名动天下,但对于晚生的将来却没有任何好处。这人,总归要三十以后,性子定了,做人做事稳妥了,再进入仕途,才走得顺当。此次不中举人,对我却是要好处的,也不急于一时。”
周知县又微微颔首,但还是沉不住气,问:“雷泰灭门大案,不知冒公怎么说?”
冒襄:“父亲大人的意思是,铁证如山。如此大贼,必须名正典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