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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张安世躬身应道,然后引着谢完恩的常惠出了大殿,带他到便殿赐酒。常惠感激涕零,他含着泪举起酒杯,恭恭敬敬的对着天子所居大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又冲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常家列祖列宗,不孝子孙惠今日得蒙天子赐酒,天恩难忘,此生一定以身报国,不敢有违。”

说完,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饮尽,这才对一旁面露钦佩之色的张安世说:“请大人解说西域形势。”

张安世被常惠的激情所染,也有些激动不已,他清咳了一声,开始向常惠讲解西域传来的最新消息。三月份傅介子和赖丹出发,四月,傅介子到达楼兰,责备楼兰王杀害汉使,纵容匈奴人通过其境,楼兰王不服,又贪图傅介子所带的钱财,竟然起意要派人劫杀傅介子,谋夺其财。傅介子得悉其谋,在戳穿了楼兰王的把戏后,随即以赖丹随行的二百汉军包围了楼兰王宫,直入宫室,悍然斩杀了楼兰王,西域为之震惊。随后经过龟兹、乌孙时,各国屏息不敢高声,乌孙王亲自出城迎接。傅介子和乌孙公主联手,很快就控制了乌孙,恩威并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然后傅介子趁势打铁,挟乌孙之势,声讨对大汉心有不服的诸国,很快就重新安定了西域。

与此同时,赖丹到达轮台,屯田驻守。龟兹王开始不服气一个曾经的质子挟大汉之威,反而坐在他的头上,纵容手下贵人企图找赖丹的麻烦,不料赖丹早有准备,和郑众、任朝布下了一个大大的陷阱,把意图不轨的龟兹贵人杀了个片甲不留,逼得龟兹王亲至戍所请罪,这才算了事,而本来意图斩杀龟兹王立威的赖丹在郑众的劝说下,适时的放低了姿态,放过了龟兹王。这一杀一放,既让西域各国感到了大汉的天威,又让他们明白了大汉的善意,西域各国对大汉的怀疑立刻烟消云散,各国先后遣返了匈奴使者,转而派使者到长安向天子进贡,表示归服之意。

“常大人,你去西域之后,一切就万事俱备了,傅介子现在手上有西域三十六国组织起来的六万大军,随时准备出击。”张安世笑容满面的对常惠说:“大人此去,一定能马到成功。”

“多谢大人吉言。”常惠十分高兴。

“但愿这次能够彻底解决匈奴人的麻烦,我大汉就真正是四夷宾服,万国来朝了。”张安世有些艳羡的看着常惠:“大人此去,立功封侯不在话下,我真是有些眼热啊。”

常惠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张安世送走了常惠,这才回到宫里。天子走了,金日磾将天子批准的诏书交给了张安世,眼神非常复杂。张安世看了一眼手中卫风的奏表和天子批示的诏书,知道金日磾在想什么,却无法安慰,只得装做没看见,匆匆的下去了。金日磾站在空荡荡的殿中,看着空荡荡的御座,沉默了好半天,最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失神的走了。

张安世下值刚回到家中不久,他的兄长张贺就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他就问道:“皇孙有消息来了?”

张安世瞟了一眼兄长,强压着心中的不快,淡淡的说了一句:“太子告病,倒还是关心政事啊。”

张贺沉下了脸,很不高兴的对他说:“你这是什么话,太子虽然告病,可是还是太子,陛下还没有废除太子之位,他就还是储君。再说了,太子就算不是太子了,他关心一下皇孙的事情,也不为过吧。”

“父亲关心儿子,当然不为过。”张安世停了一会,又说道:“不过,我大汉以孝为先,他还是先关心一下陛下才是。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这时候似乎不应该节外生枝,惹陛下生气吧。”

张贺沉默了,他是太子家令,当然知道太子的动向。太子对卫风劝陛下倾全国之力出征的事情十分反感,虽然因为陛下一力赞成,他不敢说什么,可是他一直在关心北疆的战事。听说卫风除了初战小胜之外,一直按兵不动,他私下里不知道叹了多少气。

“太子关心战事,也是为国家好。就算是一个匹夫,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的看法,何况是太子呢。”张贺轻声的解释道:“兄弟,你不要对太子有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