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去报警么?
难道要告诉警察,自己法律和血缘上的亲人要接自己回家吗?
只要他的名字还写在贺家的户口本上,他就一天不得安宁。
回到j城时,整座矿区都睡着了,只有三三两两的路灯还亮着,在暴雨中,发散着幽微的光。
许久不曾回来,贺嘉时觉得这座矿区更加的破败衰落了。
紧挨着马路的店铺,原先那彻夜亮着的灯都灭了,只有零星几家网吧,在迷蒙的水汽中,透出些许光亮。
贺嘉时想过有朝一日会回到j城,回到矿区,或是故地重游,或是衣锦还乡,却从未想过自己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状态回来。
他像个被被羁押的犯人,戴着镣铐,游街示众。
虽然这场屈辱的游行并无观众。
汽车稳稳地停在贺老爷子的院落前。贺家人撑着伞,先后下车,而后贺嘉时被贺民粗鲁地从车里一把扯了出来,冰冷的雨水顺着肌肤灌进他的衣服里,他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就被一双粗暴的手,用力推进屋里。
贺民、贺军,连同老爷子一齐坐在沙发上,冷漠地看着贺嘉时,又或是看看彼此,心照不宣。
贺民、贺军兄弟俩不可能再收留贺嘉时了,贺嘉时就只能呆在矿区。
贺老爷子年岁已高,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早就筋疲力尽,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好好反省,哪里都不准去!”
贺嘉时讥讽地说,“我不待在这里,我要去上海,我要去念大学”。
贺老爷子拿出仅剩的力气,一拍桌子,“你去什么的上海!”他愤愤地喊着,“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去n市上什么劳什子的学!当初老老实实留在矿区哪会有今天这些事儿!你还想去上海?你做梦吧!”
贺老爷子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气喘吁吁,他倚在沙发上长长舒了几口气,接着又恶狠狠地说,“你就留在这里,哪都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