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军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耐烦,他抿着嘴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要开家长会了?”
贺嘉时低着头。在贺军面前,他仿佛永远抬不起头来。他默了片刻,勉强说,“嗯,学校说要多跟家长沟通沟通学生的情况。”
贺军喉咙里发出几声又闷又粗的声音,颇为嫌恶地说,“现在的学校也真是,整天就知道拽着家长干这干那,家长就没自己的活儿了?家长就没自己的事儿了?”
他嘟嘟囔囔,喋喋不休,“是不是在你们老师眼里,家长就必须得天天围着学生转?家长也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
贺军晚上喝了点酒,一身的烟味酒味掺在一起,加上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气息,让贺嘉时几欲作呕。
贺嘉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脸“刷”地红了,就仿佛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这明明只是一场家长会。
贺军的声音越来越大,还皱着眉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都高中了,老师和学生都把心思放在高考上就行了,整天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贺嘉时仍是低着头,他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贺军起身,他站都站得不利索了,可却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学习,归根到底是自己的事情,谁都代替不了你们,你们做学生的不努力,家长再怎么耗着,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着你们,能有什么用?”
“学生成绩不好,学生自己垃圾,老师把家长聚到一起骂一顿就能人人985了?家长能替学生学习?能替学生考试?家长能做的,也就是给孩子提供个正风挡雨的窝儿,想学好,还是得靠自己。”
贺嘉时浑身的热血都在血管中冲撞奔腾,他从小骄傲惯了,自尊心极强,可偏偏每每重挫他的,总是他的血肉至亲。
贺嘉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个“垃圾”,想当然的觉得自己一定会给他丢人。
贺嘉时骨骼都在呐喊,他恨不得抄起茶几上的几只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再跟父亲好好理论一番,然后快点跑,跑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
大多时候,贺嘉时都是个自由散漫、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在这个家里,他却不得不收敛自己所有的叛逆。
从小到大所有的境遇,所有的遭遇,都一遍遍的告诉他,在这个家里,他是被早早的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