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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衙门,大厅之上,灯火通明。
两大排条案,后面坐着年轻的账房先生,他们十指如飞,拨动算盘珠子,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张恪翘着二郎腿,一门心思品茶。王化贞却在地上来回走动,额头冒出了细腻的汗珠,不时唉声叹气,凝眉瞪眼。
老先生这么坐不住,也是有原因的,去草原屯田,成绩一大把,可是辽东,乃至朝廷都闹翻了天。
世家将门的佃户跑了大半,他们甚至要动用自己的亲兵家丁。才勉强把粮食收回来。可是来年怎么办,总不能让家丁去种地吧!
这帮人五内具焚,气得噗噗放屁。尤其是鲍承先,他岳父徐寿对佃农最刻薄,人已经跑了七成,要是到明年,说不定一个都不剩!
败家媳妇天天在耳边哭,逼着鲍承先去把佃农抢回来,可是他哪里敢啊,张恪的人马就盯着他啊!
“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你想守寡吗?”
夫人更凶悍,破口大骂:“守寡就守寡,跟着你这么个怂货,还不如死了算了!部下丢光了不说,天天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被媳妇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鲍承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气得跑到军营,一口气炖了三条黑狗,一边吃一边痛骂。分明把狗肉当成了张恪……
将门大户大抵如此,他们动用各种关系,苦求京中的官员,能站出来帮他们说句话。
京中百官听到张恪两个字。脑袋大了好几圈。东林党一帮人弹劾他,非但没有成功,还几乎全军覆没。首辅叶向高,左都御史邹元标全都下台,剩下韩爌和赵南星苦苦维持。
大家伙谁也不敢弹劾张恪,不过他们也有办法,把火力集中到王化贞身上。
弹劾他擅起边衅,虐待士绅,不恤边将,残害百姓……总而言之,王化贞成了替罪羔羊,一脑门官司。
老王就指着屯田的成绩,狠狠堵住言官们的嘴。可以说账房先生们算得不是帐,而是老王一生的清誉,由不得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