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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份圆滑可能是祁殊刚烧过去的那些元宝纸钱打磨出来的。

但不论如何,这话说出来,的确很中听就是了。

祁殊倒也不是在乎这个,只是听着的确顺耳,也不想白承它一句话——鬼差的人情,比死人还不好承——便又摸了两张纸钱出来,仍旧点着了扔到那个精致的小盆里,轻轻露出了点儿笑意:“承您吉言了。”

火舌一卷,那两张纸钱便如同先前的一样,迅速化成了纸灰。

您定能圆满这种话,就跟上台发言的最后一句祝您身体健康一样,例行公事而已,天下天师通灵者不知凡几,却少有像祁殊这样还记得用实际行动感谢一下的。

那鬼差满意不少,也信了他们同行之间说起过的“这小孩儿懂事”,就跟祁殊闲话了几句,又看到那只鬼还是不太敢靠近自己,就道:“这只鬼太胆小,刚才我领的那只就不一样——那还是只女鬼呢,胆子可大。”

那只鬼并不介意鬼差大人拐弯抹角地骂他“还不如娘们儿胆大”,倒是祁殊很会聊天地适时表示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让鬼差顺着这个话题用他那副令人绝望的嗓音继续侃侃而谈。

那鬼差可能甚少有这样的听众,说得十分尽兴,又怕祁殊听得不耐烦,抖了抖自己的袖子,将那只“胆子很大”的女鬼抖了出来。

——一只穿红裙掉长舌的厉鬼。

贺衡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也不知道几分钟前是谁信誓旦旦地想,自己就算见了真正的厉鬼都不会害怕。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心自己fg的时候——他刚才那一下的动静,已经完全足够吸引屋里的一个人外加三只鬼的注意力了。

那只刚刚被放出来的红衣厉鬼先看了过来,一个闪身就到了贺衡身前。

祁殊一惊,捏了裤兜里的铜钱就要甩过去,却没想到刚刚抬了手,就被站在一边的鬼差拦住了。

那红衣厉鬼有恃无恐,又靠近了贺衡一些,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了——还是保持着吊着长舌,眼眶出血的形象——用一种缥缈又渗人的声音问贺衡:“是我吓到你了吗?”

每个字都刻意拖长了声音,实在深得午夜场鬼片的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