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小心翼翼地让人给李隆基两人看了座,然后恭谨地躬身一礼,这才坐回了自己的案头之后。当着皇帝的面,这惊堂木不好再用,便用手轻轻拍了拍桌案,喝道,“萧睿,本官查验数日,这谷中之人唯有你才有给杨公子下毒的嫌疑,你且从实招来!”
萧睿淡淡笑了笑,“胡大人,你无凭无据便指摘萧睿是嫌犯,是不是与大唐律法不符?我倒是想请教胡大人,什么叫只有我有嫌疑?我为什么要给杨公子下毒?我与杨公子既无新仇也无旧恨,何至于要下毒致死人命?而退一步讲,即便是我与杨洄有深仇大恨,我如果要对他下手,想必也不会当众下毒吧?杨公子当场毒发,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惹祸上身?再者,我与在场众位大人一起皆是饮宴,所饮之酒皆与杨公子一般无二,我何以下毒又如何下毒?还请胡大人教我。”
胡正一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萧睿淡然瞥了李隆基和武惠妃一眼,心里很是放松。他虽然非常痛恨杨洄,也有心在提防杨洄甚至也想过多次要报复杨洄,但他还没弱智到如此地步——当众给杨洄下毒。
他压根就没下过什么毒,怕什么?他就不相信,这胡正能有本事将自己这无罪之人活活审成嫌疑犯。没有任何证据就想办自己,岂不是痴人说梦?不要说了大唐律法了,更不要说玉真不会答应,就算是李隆基两口子,也不会答应吧。他的圣旨已下,萧睿便是他事实上的女婿,他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萧睿遭遇这种不清不白的冤枉。
果然,武惠妃沉声道,“胡大人,萧睿乃天子门生新科状元公,前途正无量,好事又成双——目前新婚佳期在即,他怎么会给杨洄下毒呢?”
胡正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起身躬身道,“回娘娘的话,臣查验许久,唯有状元公与杨洄曾有几分嫌隙,恐……”
其实胡正也是无可奈何,所谓“审案”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陵迟公主两口子看的。死的是皇亲国戚,来自死者家属的压力特别大,而“犯案”的也是皇亲国戚——如果他长时间查不出个眉目来,这大理寺正卿的位子怕是别想再坐了。他何尝不知萧睿毫无作案动机,但查来查去,也只有从萧睿这里似乎还能找到一点线索,他只得硬着头皮将萧睿列为了“嫌犯”。
武惠妃皱了皱眉,“胡大人,你这般审案怕是不妥的,你可有何凭据?”
玉真坐在一旁突然冷笑道,“胡大人,我平日里也不太喜欢杨洄,那么按照你的逻辑,我也是毒杀杨洄的凶手了吗?”
胡正躬身一礼,颤声道,“下官不敢。”
凌迟公主哽咽着出来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哭喊道,“皇上,你要给你的外甥做主啊,我家杨洄儿死得好惨哪!”
李隆基叹息一声,“陵迟,你且起来,朕一定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一旦查出真凶,无论是谁,朕一定会将他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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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好半天的李林甫突然张嘴道,“胡大人,能不能将那杨公子毒发身死后剩下的酒坛拿来让本官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