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元洲抱着手臂倚着马等在门口,转头就见她耷拉脑瓜,无精打采,药包也懒得拿,一串串挂在身上,晃悠着出来。
他忍笑,端着沉重的语气:“没用”
郑芸菡摇头,捏着拳头轻捶身上的药包,小药包牵动其他药包一起晃,有些滑稽。
“除了安神茶还是安神茶,我每晚都用最好的安神熏香,她每日都喝安神药汤,有用的话,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走得太久,她鬓边垫发处炸起细茸茸的碎发,额头时而浮起莹亮的汗点,风一吹便挥干,只剩粉腮动人。
“别找了。”卫元洲按住她的肩膀,“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在灾病跟前保住性命,已是祖宗保佑。而在那些乞求活命的人眼中,所谓灾病遗留之症,亦是不知疾苦与炼狱的无病呻吟。”
“一旦并州大开忙碌起来,别说是大夫,恐怕连金疮药都格外珍贵。试想一下,这种时候,谁还会管你是不是受了惊吓,睡不好吃不消?”
郑芸菡长长的睫毛轻颤一下,慢慢抬眼,与他对视。
少女声线柔美,带着疑
惑:“王爷觉得,饥劳疾苦带来的伤害才是伤害,心里的心伤和惧怕就是无病呻吟吗?”
又兀自摇头:“我不这么想。挨饿受冻可以找食取暖,受伤流血便求医购药,命悬一线那就极力求生,靠天赐良机,靠求助贵人,靠自力更生,都是出路。但心病一事,无药可医,只有心中一方杂芜之地,独自摸索。”
她微微仰头,眸光干净而认真:“王爷年少入伍,却不是生来就为打仗杀敌的,最初之时,可有什么让你害怕恐惧?”
卫元洲眼神一怔,喉头轻滚,好半天才给出答案,声音低沉:“有过。”
有过害怕,也有过恐惧。可他从来不屑于人说,只靠自己克服。
这是他第一次向人吐露这样的事。
不想在小姑娘面前失了男人气概,他又道:“现在自是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