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庙前,被墙壁和园林围成了“e”形状的巨大场地,这样内部只有与会的代表才能进入,而民众就只能远观了,接着布鲁图一行,便走向了对面的讲坛,林林总总地围着发言的位置站立着。
在整个过程里,双方并无一言相交。而在神庙的台阶上,站在前来观看的第三者们,他们都和没有入场权的民众不同,大部分是罗马或地方上的头面人士,或者是外国宾客,及许多修辞哲学家们,因为这个辩论会本身按照约定,不会产生任何具备效力的lex及法案,故而他们自然有旁观乃至发出喝彩(或喝倒彩)的权益——这群人的领军人物,居然是西塞罗。
其实西塞罗是有苦衷的,他根本不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与这个事情,凯撒虽然先前与他有过许多过节,但双方还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并且以西塞罗的投机心态来看,凯撒还算是个“未破脸,随时可以捡起来的朋友”,相信凯撒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西塞罗很满意原先自己处在政坛的位置,圆滑、低调、互不得罪,就像个潜入了深海的鱼般,安心恬淡过着小富即安的书斋生活。所以当凯撒横死前后,西塞罗并没有接到过任何参与这个阴谋集团的正式邀请,换言之即便有,他也是不会去的,这和他的理念严重冲突,“刺杀者本身就是在颠覆共和国的秩序,他们所建设的,也许比他们所毁弃的结果更为可怕”。
大辩论前,也有许多元老或元老的仆人,冒着触犯戒严令的危险,络绎不绝地来到他家宅院,要求西塞罗“现在使用雄辩术,为共和国做些什么”。
但西塞罗的回答说,“不做什么,就是在为共和国做什么。”
可是当凯撒被刺杀时,他的好女婿优拉贝拉,将他的手给牵住举起来表态后,这位老人就觉得惨淡经营的世界彻底坍塌了——他又“被站队”了,又被卷入了残酷厮杀的斗兽场里,他的仇敌不但有克劳狄娅、富丽维亚,还有安东尼,还有最可怕的李必达乌斯,他的密友埃提乌斯是主谋者,他的女婿优拉贝拉也因为贪念淌了进去,这一切正是太恐怖了。
故而,西塞罗今天的行为,就是要向所有人重新表态:老人家我不是站在任何方的,只是个和平的旁观者。
“放心,霉运还未偿还我的债。”在台阶上,西塞罗对着一名老友,苦笑着模仿布鲁图刺杀凯撒后的语气说到。这时,外面飞沙走石,阴云更加卷积在一起,满满挤在了大地母神庙的上空,但民众仍未由于恶劣的天气而离开,他们反倒越聚越多,神庙两边的树林被吹得来回颤抖,不祥的风,喧嚣的风,所有的都让西塞罗的心情恶劣到了顶点。
终于,当卡皮托儿山上升起红旗后,表示辩论大会的正式开始,布鲁图首先请求发言,因为他是整个风暴和变乱的核心,这样的安排是合情合理的,所有人都希望听到,“马尔库斯·布鲁图,被凯撒视为己出的这个贵族,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很快,军队使用的喇叭声和号角声也响起来,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从街道的各个角落,都出现了携带盾牌和队标的兵士,他们绕着围着大地母神庙所有山丘的外围,组成了个更大的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牢牢箍在里面,接着兵士们敲打起盾牌,震得街区和神庙都战栗起来。
第2章 舌尖上的火与剑
“商人是张嘴就撒谎的人,否则他们是赚不到钱的。”——古罗马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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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背信弃义,看看诸位,他们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不是暴君身后帮忙的恶棍?我已经很清楚看到了徽标,显示这群凶恶的兵士来自第六军团,是你的军团,李必达乌斯!”布鲁图怒吼起来,这完全违背了事先的协议精神。
“不要惊慌布鲁图,如果你真的是为共和国而战,为什么害怕他们?他们也是共和国的军队,这次是来监督这场辩论能在安全的秩序下进行的,并且要知道,城外还有两个怒火万丈的精锐军团,组成他们骨干的,也都是被授予公民权的人,他们当然有资格要了解,尤利乌斯是如何在剧场集会上横死的。”李必达冷笑着说到,“此外,我以骑兵长官的身份重申下,现在城中正处于戒严状态,如果在今日有任何人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我与安东尼都有权力要求军队里的百夫长,将其就地处死。还有——”
说完,李必达将手朝后一伸,马提亚带着许多穿着短衫,举着支架和草纸的奴隶,列着整齐的队伍,走进了神庙前“e”字形广场的中间,随后摆在物什,统统就坐下来,“这又是要做什么?”卡斯卡也按捺不住,质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