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就任执政官的克拉苏终于发来宣战布告与令牌,责令“距离昔兰尼加最近的军团,不管是正规军团还是辅助军团,急速驰援巴尔卡城堡,镇压哈希迪人的起义暴动,该军队直辖执政官调动,不受任何行省总督管辖。”
另外,因为总司令官还是个流放犯,所以克拉苏又通过已经当选为护民官的特里阿里,耍了个花招,那就是通过百人团会议,“任命”凯撒的亲信巴萨图斯就任伊利里亚十三军团的司令官,指挥昔兰尼战争,其实巴萨图斯在走到西西里时就停留不前了,当了个“橡皮图章”,在西西里得到了李必达妻子尤莉亚购买馈赠的一套奢华别墅,过起了静修哲学的惬意生活。所以,远征的实际指挥权,自然还是在罗马流放犯兼埃及昔兰尼加国王的手中。
另外,中间还发生过一段危险的小插曲,那就是伟大的庞培也想插手昔兰尼战争,准备运作让盖比努斯去那儿,但李必达显然留了一手:原先盘踞在卢西塔尼亚的马匪康巴诺,突然在开春时节越过数条大河,突破了驻军脆弱的拦截,肆虐在近西班牙的东北部的山区,并和当地的凯尔特人一起,到处劫掠,无奈的庞培后院起火,只得放弃了昔兰尼,把自己还富余的一个辅助军团投入到清剿活动去了。
“这次,从那萨摩涅斯的地区进军,那儿还是散布着些绿洲的,给养并不难取得。”显然李必达对他新的舰队没有太大信心,虽然船舰数量是具备了,但桨手和战斗员的素质不足,许多还是从之前临时募集的船队上的,这些人只有行驶平稳商船的经验(那个年代商船和平底河船比划桨战船要轻松惬意多),要形成战斗力,起码也得半年到一年的操练时间。
这就是远征军走陆路的根本原因,李必达这次没有穿戴罗马将军的服饰,而是带着昔兰尼加国王的蓝色羽翎冠冕,携带着与法老比肩的移动营帐,将王城卫戍留给了十二军团第一大队,而后朝着那萨摩涅斯部族的聚居区迤逦而行。
此次出征,李必达在后勤方面下了大气力,购买了许多驮马与骆驼,携带了相当数量的酒水、羊奶酪和谷物,用双轮轻便车辆运载着,这种车子很适合在多沙漠的荒原地带行进,由于对昔兰尼的攻坚战有充分的心理预期,所以也携带了许多新的或者旧的攻城器械,拆卸分开装运其上,并派了骑兵随队严密保护。
利比亚的境内,主要有四个民族,其中那萨摩涅斯居住在沙漠的东部边缘,当李必达的军队穿越在这个黑人王国的境界时,他们正在急忙捕捉蝗虫,所有的村庄都在抓着这些绿色的虫子,他们相信这些恐怖的飞虫是从远方的大沙漠深处的某个深渊飞出来的,而后家家户户把蝗虫放在烈日下烤干,随后捣碎,混入羊奶、牛奶里食用,当李必达的兵士在村庄穿行而过时,许多居民还拿出这些“蝗虫奶昔”献给这些过往的人,李必达看到后就扔下了,而他身边护卫旗标的阿尔普与海布里达看了眼这些泛着绿色的奶水,就很痛快地饮尽了,随后几名原本应该在行军纵队的兵士,半裸着身子被同样半裸着的当地妇女给用棒子追打出来出来,结果被纠察风纪的掌秤官拿住,要关禁闭。
最后,还是当地的长老出来求情,因为那萨摩涅斯的妇人是“杂交”的,只要她们在门口放上根棒子,任何男人都可以进去尽兴番,但是要留下礼物,而哪些兵士只是去尽兴,却没有带着礼物,结果被那些妇人用棒子追着殴打。
待到王廷时,赫尔吞大酋长这次算是很有诚意,不但送出了大批奶羊,还有相当数量的兽皮、椰枣酒,并且告诉了李必达乌斯下面的行程——再往内陆里深入,便能遇到穴居民族埃西欧人,那是个落后而怯懦的民族;越过大约五千斯塔狄亚的地区,就赶紧折往北部,因为要避开好战成性的第三个民族加拉曼贴司人,这个民族极度擅长驾驭轻型四轮战车,并且拥有大量的椰枣林,外带盐山,他们平日以杀戮埃西欧人为乐,这种尚武的民族就算是你们罗马人也要谨慎避开,到了北部就能进入托斯通河谷,这儿是全利比亚的分界线,河谷周围是大片的森林与耕地,还有相当肥沃的土地供葡萄园和橄榄园的种植,而在这道河谷的东西,利比亚就是全是砂砾之地,这块最好的地盘被利比亚第四个民族马克叙埃斯人占据,他们自称是特洛伊人的后裔,信奉希腊的雅典娜,还有海神波塞冬,他们坚持称雅典娜其实和波塞冬与托里托尼斯湖女神的女儿,后来与父亲闹翻后,才跑去宙斯那儿当养女的。
其实马克叙埃斯人就是利比亚拥有田地和房屋的定居居民的主体,不管是以前的迦太基,还是后来的希腊人,都是依托这些人为统治和税收基盘的,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昔兰尼国民”。
“要把大酋长的提醒给详细记录好,这是规划行军路线的主要凭借。”在王廷休整了三日,李必达军队的许多兵士都会趁夜晚带着些小玩意儿,比如带彩色的粗玻璃,犀牛角,埃及的莎草纸画等,潜入竖着棒子的房屋,忙里偷闲番。
而后,他们继续沿着沙漠与绿洲前行,在距离那萨摩涅斯国西部边疆不远处,整支远征军突然看到狂躁的风沙里,有一处地方铺满了人和牲口的骸骨,密密麻麻,大约有数万之多,自远处望去着实让人心惊胆战,在马上的萨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而后自马鞍下的褡裢里取出几个书卷,找寻了下,随后对总司令官和诸位将佐解释说,“这儿似乎赫尔吞大酋长也提到过,叫‘普罗伊的坟场’,因为这个王国本来是普罗伊人的,但在很多年前,南面的大沙漠突然刮来了无穷无尽的风,将国内的河流全部吹干,普罗伊人便决心全族向南,去搏击这股南风,结果在这里遭到风暴的袭击,全族都灭绝在这儿,而后那萨摩涅斯人才占据了这个王国。”
搏击南风,这种神话故事里的臆想当然不是真的,其实是因为气候变迁恶化,普罗伊人的水源在不经意间丧失,为了找寻生路才往南部迁徙的,但没想到南方更是无边际的荒漠,才有了眼前这个种族灭绝的活惨剧。看着无垠的白色灰色骸骨,李必达便叫随军的各个祭司,搬出了神像和物品,齐齐让各族兵士跪拜在各自神祇面前,罗马人跪拜马尔斯,希腊人跪拜阿波罗、宙斯或雅典娜,埃及人拜阿蒙、塞拉匹斯,努比亚人主要拜阿蒙,天地鸿蒙光芒下,各个神祇下的子民在祭品前燃起的烟火弥漫天空,各种语言的祝祷此起彼伏,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安抚此地的亡灵,希望能得到神的庇佑,成功越过这片死亡之海,安全进入托斯通河的河谷。
结果在荒漠里,整整走了十天,前方的斥候骑兵才嚎啕大哭,他们本以为再也看不到黄色砂砾的尽头,但终于还是看到了山脉,还有上面零星点缀的矮小球状植物,居然还搜寻到了耕地的痕迹,“塞拉匹斯军团在两翼,走山路担任警戒,十三军团与辅助大队护卫辎重走在中间谷地,我亲自带着附属骑兵大队在前面搜索前进!”带着蓝色羽翎冠冕的李必达披风荡起,骑着马与维比奇纳斯人,一鼓作气地冲进了断裂的山脉之地,四处都是蝙蝠与乌鸦飞舞,而后眼尖的兵士完全能看到,半山腰上影影绰绰,似乎山洞里藏着许多人。
“应该是埃西欧人,尽快通过这片山谷,去外面旷野有水源处宿营!”结果在半路上,在两翼山路上的塞拉匹斯军团黑人兵士就和埃西欧人发生厮杀,这些埃西欧人突然从山洞里钻出,这些人果然如赫尔吞所言,是个极其落后的民族,他们没有什么铠甲,但却在头上插着鸵鸟的灰色羽毛,半裸着身躯,光着脚丫,举着用鸵鸟皮蒙上的盾牌,用简易的棒投器对塞拉匹斯军团猛烈砸出石子,前排的几名兵士头破血流,结果被拖到后面,随后不客气的麦德捷人竖起手里的蒙皮轻盾,上面绘着各种怪兽图腾,互相撞击着,发生惊骇阵势的巨响,接着黑人兵士就快速分成小队向前,对着“鸵鸟勇士”们抛出卡在盾牌槽里的梭镖,或者射出手里的箭羽,结果许多埃西欧人惨叫着滚落山涧,其余的不愧是穴居民族,又神秘地钻入四通八达的穴道里消失不见,一些胆大的麦德捷人冲入穴道里,发现里面挂的全是老鼠、蛇与蜥蜴的没皮而滴血的尸体,看来这些穴居人平日就是活吃这些动物,他们相信这可以增强自己跑动和躲藏的能力。
“尽量避免追击,保持行军的队形,见到敌人露头就坚决打回去。”李必达叫几名斥候四散开来,告诫属下的兵士要保持克制与冷静,毕竟自己才是不速之客,胆小的埃西欧人会袭击己方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到了日暮时分,罗马人最后殿后的三个辅助大队基本安全出了谷,而这时在他们前面的军团兵士已经将营地标好,并且已达成一半的立营进度了,说实话其实黑人最排斥罗马军队这套严谨到呆板的作风了,不光是哪儿的黑人,风气都是散漫的,他们可以在烈日下和敌人痛快作战,但却极度反感在没有很大威胁的情况下,还要一丝不苟地构筑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