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绕过丁鹭浼,快步下了台阶,到了鸭子窝门口,他砰的一声反手关上了门,两个急急追来的小太监被关在门外,一时面面相觑,却也只敢小声叫着殿下。
邵云朗只当听不见,扶着门栓的手细微的发着抖,他胸腔内像是燃着一把无处宣泄的火,灼的他五内俱焚。
他恍然觉得这四肢像灌了铅,麻木沉重的不像是他身上的部件,落地便要生了根,再也不想挪动分毫。
不知这么站了多久,他才发觉头上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有人站在他身后,叹道:“殿下。”
邵云朗回头,顾远筝双手将他那梨花纹的大氅撑在身前,就这么站在他身后,为他挡住了斜吹过来的风雪。
他嘴唇颤了一下,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
顾远筝将大氅披到他肩上,那上面犹带炭火的温度,应该是他一回来便备上的,暖意透过内里早就被冬雪打透的衣衫,熨贴着少年冻得僵直的背脊。
大氅分明没多沉,邵云朗的肩却垮了下来,他抿唇,唇角压下的弧度隐晦的透出一点委屈。
顾远筝给他系好带子,却也没放下手,而是又上前一步,圈住邵云朗的肩膀,将人按进怀里。
“操他娘的邵云霆。”邵云朗闷声骂:“狗逼玩意儿现在就下狠手,真哪天遇风化龙了,还不得把老子扔到湘州林子里去当野人喂蚊子。”
顾远筝哄小孩般拍了拍他的背,声音透过胸腔沉沉的响在邵云朗耳畔,“殿下,在一个天干怀里,就别提另一个天干了,我可要吃醋了。”
邵云朗抬手抱住顾远筝的腰,叹了口气,“爷今个是受打击了,顾美人,让爷靠一会儿,等爷缓过这口气有赏啊。”
冻僵的耳朵被顾远筝温热的颊侧蹭了蹭,美人轻笑:“求之不得。”
然而在邵云朗看不见的地方,那笑意却分毫未及眼底,两点黑眸反而如寒潭般轻覆了一层薄冰。
这次若不是邵云朗足够谨慎警觉,入林便一箭未发,那么这“杀人”的罪名说不好真的会扣在邵云朗头上。
丁鹭洋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而邵云朗也不是“寻常”皇子,丁家若是深究,邵云朗可能会落得个终身软禁的下场。
而顾远筝想的是,邵云霆此番没有得手,那么下次呢?暗箭伤人才最是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