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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名钓愉 薛不盐 735 字 2022-10-20

“人都会变的。”思诺说,“有的甚至不是改变,是表面上和内心上完全是两个人,你一开始可能以为他是个很好的人,接触下来发现他甚至不是个正常人,都是有可能的。”

思诺连打字的语气都好温柔哦,方颂愉想,他甚至能脑补出思诺用成熟的声线说着很温柔的话的场景,怪不得声音好听是网恋的第一要素,人人都爱解语花。

“你说得对。”方颂愉说,“连我也未必是个很好的人,撒过很多的谎。”

在世俗的定义里,好人至少该是正直善良的,但方颂愉觉得他并不符合这标准。他撒谎骗了不具名网友“钟”,也撒谎骗了钟斯衍。那条缎面酒红色蕾丝睡裙,他看见了,并没有交给保姆,而是偷走了。

不问而取是为偷,方颂愉当时趁着无人在意就把裙子“偷渡”回了自己房间,藏在柜子里。

根据裙子大小,他猜那个女人大概一米七左右,身量和他差不多。

半夜里方颂愉偷偷试穿了那条裙子,裙摆是碎碎的褶子,没过小腿腿腹,走路时褶子蹭在腿上,会痒。胸口的布料是荡着的,如果有胸能把布料撑起来,应该会很性感的,然而他胸前一片平坦。腰胯部分的剪裁也因为男女性别差异,而显得宽大了些,松垮垮地坠着。

那时候方颂愉还在学画画,并没有接触服装设计,第一次知道原来女性的睡裙是需要考虑胸围以及胯宽的,纵然他的脸长得很像女孩子,裙子穿在他身上,仍旧不合身,也不好看。

方颂愉时常怀疑,不合身的不是裙子,而是他自己。如果没有他,他爸爸和妈妈或许都会过得很好,毕竟他妈妈离婚之后再也没有想要生过小孩。

小的时候他不懂事,想让妈妈生一个弟弟来陪陪自己,妈妈没说可以,只说生小孩是一件很累的事。

大概作为一个少女的她并没有玩够。

至于他的父亲,如果他的父亲没有他,就不必忌讳红睡裙扔在家里的哪里,哪里都行。

不知道为什么,方颂愉对着思诺却能把故事讲完,他把自己穿红睡裙的故事讲给了思诺听,思诺静了一会,突然给他拨通了qq语音。

“作为等价交换……”思诺说,“你要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虽然那可能会很无聊。”

“也可以不听,姐姐。”方颂愉说,“我能喊你姐姐吗?”

“都可以啊,”思诺说,“其实我也有个姐姐,不过她比我大好几岁,各方面都很出色,所以家里人一向对我没什么期待,很自由。自由是一件很好的事,本来孩子和父母也不是共生的关系,我猜父母的期待就是孩子按时长大吧。”

方颂愉静默了一会,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用一种很疲惫的语气:“这些故事我从来都没跟我最好的朋友讲过。”

因为他希望自己是保护者,能够保护蒋依云这个又直又憨又好骗的傻子。据他所知,蒋依云的父母关系很融洽,虽然似乎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温馨有趣,否则也教不出蒋依云这样的人来。

他还记得自己转校的时候,一个中午,趁他不在,他座位周围的人正在议论他以前穿过女装的事。方颂愉并不知道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到二中里来的,但他记得坐他前面的蒋依云斩钉截铁地说:“穿女装怎么了?女装是什么很低级的东西吗?女的还可以穿男装呢,我觉得还是少管别人的事吧。”

然后讨论声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方颂愉才从后面绕到位子上坐下,免得大家知道了他听见了议论而尴尬,但那个时候,方颂愉就认定,蒋依云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

方颂愉忽地听见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

思诺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你心里,我们是很亲密的关系……甚至,比朋友更胜一筹?”

是吗?分享过秘密的人就是朋友。方颂愉怔了一瞬,自然而然地走进思诺的逻辑里。他没有给蒋依云分享过的秘密,却分享给了思诺,那这是不是证明,思诺在他心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方颂愉只好说:“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