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月他便壮实了许多,脸颊也没那样凹陷了,看起来总算是个正常身材的孩童。
皇宫森严又无趣,我从民间回来时,邢献仍然在树下练武。
听到细微的声响,他抬起头来看我,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仰卧在树上,将腰间系着的酒壶拿了出来,拔开酒塞,一股醇香便四溢而出,勾得我不禁舔了舔嘴唇,喝了好几口才停下。
垂下眼,他仍在树下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半撑着头,嗤笑了一声,故意问。
“怎么,你也想喝一口?”
邢献不说话,这才收回了目光,闷不做声的继续扎着马步挥拳。
夜里的风渐渐凉了,我感到一股寒意袭来,才想起来凛冽的冬日快到了。
念及此,我打断了他。
“喂,过几日我就不来了,明年春天再回来。”
邢献一僵,猛地抬头看着我。
一张脸被树影遮住,半晌,他才出声问。
“为何?”
“冬日太冷了,我畏寒,你这个宫里又没什么炭火。对了,你可别冻死在宫里。”
按说皇宫是天下最富裕的尊贵之处,炭火暖炉香被该一应俱全,可邢献这个傀儡皇帝过的比寻常人还潦倒,这破宫殿里连像样的桌椅笔墨都没有,更别说是取暖的东西了。
摄政王只想要他活着,却压根不在乎他活的如何。
而我无法带他走,也并没想带他走。
这是他的命,若他自己熬不住,那谁也救不了他。
闻言,邢献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
“可你会武功,习武之人不是什么都不怕的吗?”
天真的发问令我不禁笑出了声。
我翻身跃下,突然落在他面前的动作惊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那半张面具仍嵌在他脸上,另半张稚嫩的面孔渐渐能看出往后的样子了,想必他的生母也是个大美人。
因为在夜里站了太久,他的眉毛上都沾了点寒霜,小脸冻的微微发白,神色却很从容。
我同他对视,反问道。
“习武之人就不是人吗?不是肉体凡胎吗?刀剑刺向我们的时候,我们难道不会受伤不会痛吗?”
民间的酒酿的烈,腹里都成了滚烫一片,喉间的酒气熏到了头顶。
我也难得心情舒爽,蹲下身,带着醉意朝他笑。
“小皇帝,世人皆是俗人,学了武也不过是让你在不公的权势与无法避免的欺压面前,活的久一点而已。”
他怔怔的看着我,神色有些茫然,站在乌暗寂寥的月光下,单薄的像一抹淡淡的影子。
这个年纪的我,曾经也是这样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