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明日便是冬至了,早些休息吧。”若雪为她散了发,贴心说着。
娴贵妃看着铜镜中颜色不在的人,鬓间甚至冒出几根银色, 眼角皱纹横生, 眉眼黯淡不复神采, 遮挡不住的疲态总在深夜袭来。她确实老了许多,多年深宫幽怨让原本骄傲肆意的姑娘成了心思叵测的贵妃, 宫中总是寂寞冷清的,能把人的生气都活生生耗走。
“凝霜回来了吗?”她看着鬓间已经遮挡不住的白发, 眼不尽心不烦地移开视线。
若雪为她梳着头发, 摇了摇头。
“不曾,可要派人去找一下。”
娴贵妃摇了摇头,她盯着铜镜中低眉顺眼的大宫女:“不必了, 说起来, 你六岁入宫, 如今已有十三年了吧, 可曾想过出宫。”
“不想,在宫中度过了大半辈子,若是出了宫哪里还过得下去。”若雪但也没有说什么舍不得娴贵妃的话, 她性格一向如此,温和低调恭顺可也直接诚实,这也是为什么娴贵妃会把她提上来填大宫女空缺的理由。
这样可能偶尔说话不中听的人总比口蜜腹剑的人要来的可靠。
“倒是实在。”娴贵妃敛下眉说道, “本宫听说你与内侍省的江少监关系不错。”她说得不动声色,好似不过是午夜闲聊,口气闲淡,说出一二言语。
若雪梳头的动作不便, 依旧柔顺地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梳着贵妃秀发,面不改色地说道:“与江少将竟然同是江南道人,便来了些话语,平日里也不来往,就前几日他奉命装扮牡丹园问贤良殿借了一些人,这才有有了些交往。”
“本宫听说你还为他出谋划策了,关系到也不似你说的这般浅淡,宫中不出宫的宫女与黄门在一起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不必多加掩饰。”娴贵妃说得风轻云淡,语气温温和和,情真意切,满心满意都是为她着想的模样。
若雪没有露出多余的神情,只是放下梳子拧开盖子,开始为她抹上头油,浅淡的梅花香在昏暗封闭的空间内浅浅飘着,在暖炉的热气中弥漫升腾。
“娘娘多想了,不过是同乡罢了,江少监好赌欠下一大笔钱,王太监最看不得这些,我也是为了能在宫中行走方便些,不忍他落难,这才让他把牡丹都搬出来,收些银子好办事,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若雪微微叹气,颇有
娴贵妃的视线停在若雪身上,细细地打量着,那目光好似一把剪子从表皮一点点捅进去,直把你的全部都剪得七零八落干干净净才肯罢休,而若雪任由这把刀在自己身体内翻滚,面不改色,无所畏惧,坦坦荡荡。
“宫中有人确实好办事。只是你也太不小心了,公主必然是要查的。”娴贵妃笑说着,“这宫中总是不太平,人人都像罩子里的烛火看不清模样,你是好孩子,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若雪温顺的跪伏下去,低身说道:“若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