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坐在上首细细听着,手边是受损情况汇总的账本,底下的人不论说什么千秋公主都沉默地听着,直把下面的人听得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天气骤冷,原本准备的衣物若是薄了些,给各宫的衣服便多再厚一层,首饰头面不便,虽然今年荣王不再赴宴,但东西还是照常送过去,花灯坏了就让人抓紧时间再做,精巧费时的样式不必如此之多,但也不能太少……”时于归放下手中的账本,扫视底下一群人,慢条斯理,一点点吩咐下去,底下被点到名字的人纷纷低头行礼。
一直站在时于归身后的立春看到立夏一脸着急地站在门口,便蹑手蹑脚出去了。两人站在回廊拐角处低语了几句,立春回来时面色不变,任谁都看不出一样。
她趴在时于归耳边说了一句,时于归眼波微动,眼珠扫过众人,最后敲了敲桌面示意知道了。
“诸位尚宮都先回主事地方做好分内之事,若有疑问再来请教,若是现在无视便都退下吧。江少监何在?”一个身材肥硕的人挤了出来,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起来吧,本宫有些话与你说。”
众人的视线移到江少监身上,少监头上更是冷汗涔涔,吓得浑身肉都在抖着,公主可不像她看上去的那般好说话,有些事情她未必不知道,不过是隐忍一击而已,公主八岁掌管内宫,一开始就不是抱着温和手段来的,打杀了无数尚宮黄门太监这才有了如今威慑,內宫上下人人畏惧。
时于归看着抖得不成人形的江少监眉峰一跳,冷冷说道:“自己交代清楚吧。”
江少监顿时磕头磕得砰砰响,痛哭流涕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奴才狗胆包天,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克扣了花匠们的钱导致他们心生怨恨不好好侍奉牡丹,甚至把今年新出的……”
时于归敲了敲桌子,打断他的陈述,沉下脸来:“可是要我请花匠来对峙。”
这话就是知道江少监在说谎。
江少监更是冷汗淋漓,摇摇欲坠。
“继续。”
“都是奴才,都是奴才听信若雪这个死丫头的话,把所有花提早从棚子里拿出来,这才让大雪把花给冻死了,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立春面色似雪含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连这种钱都要污去。”原本牡丹园后侧有一大棚,棚中有一温泉贯穿而过,所以棚内四季如春,牡丹花匠都是在这里培育牡丹的,这个棚子每开一次耗费都不少,是以宫中有一笔钱专门负责这里,公主给的银两一直可以支付到大宴当天。如今江少监提早五天拿出,那钱的流向自然不言而喻。
江少监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伏在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