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岸面色大变,手边茶杯被他狠狠甩在地上,高举的手最终没有落到温旭松脸上,他恨恨说道:“你懂什么,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读些书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吗?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原本噤若寒蝉的温家侍卫连忙拉着小郎君退下,苦口婆心地劝着。温旭松只觉脑门一热,一把退下身边的人,大声呵斥道:“都给我出去,出去,出去。”
父子两个都似红着眼的巨兽相互瞪着,谁也不肯退后一步。尖锐的沉默在房间中弥漫,所有人把头压得很低,根本不敢抬头。
温南岸打了个眼色,屋内众人立刻如潮水般退了出去,日光漏了些许进来但又很快陷入黑暗。屋内两人更加沉默,温旭松想了许久这样的对峙场景,可真发生了又觉得浑身不舒服,一股子气瞬间泄了出去。
他有无数话要讲,可一边害怕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掀开,一边又愤怒父亲的所做所为。他被禁锢在温家,投胎温潮生膝下,受父子关系所累,很多话都像是被人捂着嘴难以启齿。
那个令人憎恶地醉花阴真的是他和王家一起开的?
忠诚在方寸的家训难道只是一纸空谈?
他到底为什么当年要舍弃对温家有救命之恩的顾老侯爷?
太多话在唇齿间弥漫,可事到如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本有向上之心,老天爷赐予他难得的聪慧,可在八年前的一切却让他害怕,不得不学着笨拙的模样,醉生梦死,沉迷在虚无欢快中不愿醒来。
温南岸冷笑,面含讥讽之色:“怎么,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吗?如今给你机会倒不敢开口。”
年轻的温家幼子愤怒的脸庞突然露出难过之色,他盯着大堂中央的父亲,艰难开口:“您,为什么要和王家同流合污,王家早已走偏了路子,您不是……不是……说只忠于圣人吗?”
温南岸打量着堂下站着的人,年轻锐气学不会妥协,一点肮脏都看不得,性格急躁难以安抚,垂下眼淡淡说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与你说的?”
“是我自己看到的,我,我十岁那边曾跟着你的马车出门。”他冷静下来,所有事情一旦开了头,接下来说话便不再觉得困难,他目光清亮,认真地好像要在混水中寻找一颗珍珠。
温南岸难得正眼打量了一下纨绔子弟,露出惊讶之色说道,像是没预料到以他这种急躁的性子可以忍得这么久:“小瞧你了。此事牵扯很多,不是你一个白身可以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事情不像你看的这样,少掺和进去,也与那个姨娘少些纠缠。”
“什么叫不似我看的这样,也就是说您和王家没有在一起。”温旭松眼睛一亮,一扫颓废之色,犹豫又高兴说着,郁结多年的心结豁然开朗。
身居高位多年的温中书令敲了敲桌角,冷笑道:“也就是说你为了这事,与我闹了十年的别扭,你若是学着你两个哥哥一同考取功名去看看这大英朝堂,何来这些无畏猜测,当真是无用,整日学着妇人伤风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