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时于归不咸不淡地回道。
“如此。”香姨娘温柔浅笑地应着。
“你是那人送来的?”时于归的团扇抬起香姨娘的下巴,细细打量着,这张脸越看越觉得媚,浑然天成下又带着些精心打磨,说是尤物也不为过。
香姨娘笑容不变,挡住那把扇子轻轻叹道:“不可说呢,公主,您可不许害奴家,奴家还想好好过日子呢。”她撒着娇,连闯堂而过的秋风都软了片刻幽幽而过。
时于归淡笑地收回扇子,漫不经心地应道:“是敌是友都不知,如何叫我信你。”
“是敌是友奴家也不知呢,只是这世上哪有一直的友与一直的敌,人心是最最靠不住的,此事是与不是,公主不是一查便知。”秋老虎威力不小,走廊的风都开始带着热浪,香姨娘抬起手来堪堪遮住袖子,薄如蝉翼的轻纱在日光下宛若水波荡漾。
“要说这世上不变的大概就是我这扇子了,陪伴奴家数年,好看吗?”香姨娘晃着手中团扇感慨道,用金丝勾勒的精致的江南水乡图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扇子用熏香熏过,顺着风靠近时于归时,只闻到一种奇特的香料味,清冽绵长。
“道理懂得不少。”时于归眯眼看着香姨娘露出的那截手臂,突然笑问道,“我听闻你有一个同乡姐妹,你入侯府后便接到身边做了婢女,今日放你独自前来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让你来得了回不去吗?”
香姨娘眯眼笑了笑,娇俏地埋怨道:“就是怕了这才不愿随奴家来呢,真是好生没有良心。”
时于归笑了笑不说话。
“公主,你说有些人怎么就这么坏呢,你可得替我教训教训她呢。”她对着时于归眨眨眼,娇媚万千地撒着娇,这般言行举止若是男人大概早就融化了。
“那边早些回去吧,伤口被粉遮久了,小心坏了你这身冰肌玉骨。”时于归下了走廊,淡淡说道。
香姨娘一直含笑的嘴角倏地一僵,她看着时于归消失在庭院中,摸着手中团扇突然笑了起来,眼角生泪,水光点点,令人垂怜。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你该把安平放回来了吧。”她低声喃喃自语。风吹叶动,树枝沙沙作响,似有人影闪过。院中恢复寂静,被笼罩在半缕阳光下的美人长长的剪影蔓延至黑暗下便消失不见,尖尖的下巴在光亮处晶莹如玉,艳丽桃红色衣服与沉默粗狂的侯府格格不入。
“可我若是在顾府活不下了,那谁也别想好过。”斜靠在长廊上的人用扇子遮住脸,又轻又柔地笑说着。这声音实在太小了,大概只有离得很近才隐约能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