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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都到我们手中了,母亲自有考量,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圣人宣我们择日回长安,边境如今还算安稳,可交由副将暂管,最让我头疼的是,我们当初为荷儿准备的嫁妆现在是太寒碜了,再者太子婚事时间之长,我怕边境久则生变,真是令人头疼。”柳闻道忧心忡忡,他做了十几年的河南道刺史,向来做事周到,性格又温吞,婆婆妈妈,坐在上位一直碎碎念着。

柳南枝眉头皱起,敲了敲桌面,柳闻道瞬间闭上嘴,觑了一样自家夫人,悻悻说道:“你又不高兴什么。”

“不合适。”她垂下眼,直截了当说着。

“虽非良配但三年前回长安之时,我看太子对文荷也颇为有心,怕我们吃不惯长安城的菜色,还送了一个河南道的厨子来。哎,我就知道,我早该想到了,太子好端端给我们送什么厨子,简直是……我们走的那日竟然还亲自相送,我与你说过的,这事不寻常,你却说是文荷与公主关系好,公主那日病了,太子是代她来送的……”柳闻道又开始忍不住絮絮叨叨着。

柳南枝不得不再一次敲了敲桌面,这才止住了柳刺史滔滔不绝的唠叨。

“不匹配。太子与柳家,文荷会受伤。”

“可圣旨已经下了,南枝,此时已成定局,且你也要听听母亲是什么打算,母亲对文荷婚事一向把控得紧,一月前来信还说相中了左长史家的嫡幼子,之后便一直没了下落,想必长安城有什么变化。”柳闻道看着自家夫人认真说着。战争之地的河南道刺史长得颇为清秀儒雅,嘴角带笑,穿着紫色圆领袍,斯斯文文的坐着,此时,他文弱秀气的手指搭在柳南枝手腕上安抚地拍了拍。

“长安你不必去。”柳南枝注视着那只手,左手握着腰间剑,皱眉说着。

“荷儿婚姻大事我如何能不去。”柳闻道大惊失色。

柳南枝抿着唇不说话。她本就是不善言辞,自小沉默寡言,这一点与柳文荷性格颇为相似,及笄之年选择从军,动手大于说话这种边关生涯的习惯更是加剧了这一情况。

“他们会笑你。”她顶着柳闻道炯炯有神的视线,闷闷说着。

柳闻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眨眨眼看着柳南枝无奈地说道:“他们笑他们的,与我们何干,不过是一个姓氏而已,我入赘你柳府,冠你的姓氏,没吃他们家的米,没喝他们家的水,也没使他们家的钱,理他们口舌做什么。”

柳闻道原先不姓柳,是前任殉国的河南道青州知府岳如海的长子岳闻道,早年便和柳家相识相交,后青州沦陷,父亲战死,柳家殉国。他未及弱冠之年临危受命,组织疏散青州民众,护送他们一路向西避去,最后退到河南道腹地冀州,等待救援,等来顾老侯爷后,两人一文一武,一个骁勇善战,一个谋略得当,把来势汹汹的高丽句逼到莱州以东,没想到塘报失误,最后老侯爷殉国,后又等来圣人亲至,最后被封为河南道刺史。

至于入赘之事更是简单,他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姓氏在他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更何况这种东西和自己喜欢的人撞上,更是不值一提。

柳南枝少年失父失兄,当年又孤身一人来到河南道,性格冷清沉默,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他之前对她颇多照顾是因为柳家缘故再后来便是慢慢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