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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与谢家原是故交,祖父都是文人出生,志气相投,一见如故,便起了结亲之思,史可云比谢韫道小八岁,两人也算青梅竹马,谢韫道青年才俊,学富五车,翩翩公子,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琼华宴上风头无二,不论如何便也算得上是良配,两家很快就举行婚礼,红妆十里,百家欢庆,谁不道一声好姻缘。可这桩美事仅仅维持一年不到便戛然而止,两家关系也骤然冷了下来。

原以为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没曾想是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佳人意。

“不是什么大事。”谢书群只好无奈笑说着。

“什么不是大事,西院这几日来来往往的人,我不闻他事却也不是瞎的,自古文武不相交,你看来的都是何人,他一个御史台大夫,身居监督之职,不行检视纠、劾谏诤言之职,事勘鞠官府公事,复查刑狱之权,不知高处不胜寒不学着避讳,倒是仗着圣人微薄的宠信便有恃无恐起来,西院的人真是被权利迷了眼。自己作死便算了何必牵连我们。”史可云愤愤说道。

谢韫道年少时看,只觉得这般好那般好,哪一点都只值得被人称赞,少女情怀遮挡住了一切,可如今站在这里看年少的他,再看看如今的他,原本的温柔可亲变成懦弱自私,喜欢的多情才气成了薄情寡义,那时他们头上都还有父辈遮挡,所有的缺点都被遮住,可如今一旦失去这些屏障便露出险恶狰狞的人心,触目惊心。

“怪不得外祖母总说凤云像您,一着急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可不是和刚刚及笄的凤云一模一样。”谢书群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着。他总是保持着泰山奔于眼前而不动声色,性格冷静沉稳,注视着他的母亲,就像注视着娇嫩的鲜花,温柔缱绻又不失力量。

史可云脸颊微红,恼怒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少与我胡说,我与凤云这个作天作地的小妮子如何相似,你也别打岔,这事说不清,我也不会走的。”史可云对这个大儿子总是忍不住后退,这次却是难得硬脾气。

“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想把凤云送入宫去。”

“什么!这个老贼!好大的胆。”史可云火爆脾气一点就炸,瞬间摸出案桌下的鞭子,噌的一声站起来,就要玩西院冲去。

“我就知道好端端给她什么蔷薇露,教她什么策论国赋,送她什么衣裳,还让她每三日入宫,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好,好一个谢天成,好,好极了,自己是无能无用之辈,只想着用儿女做踏脚石。”

谢书群眼疾手快拉住她,无奈说道:“我就是不想与你说,便是知道母亲这脾气定是不肯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这人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我如何休,我看他是在女人肚皮上不清醒了,看我不把他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大夫人怒气冲冲,双眼俱眦,手中鞭子发出咯咯响声。

“可你若是去了,今日打算如何收场,世人流言蜚语,凤云终究还未议亲,她这般性子,你让她以后面对世人,道童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拖着,别人不清楚,母亲你难道也不清楚吗,你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公主。再退一万步,这些都可以抛却一边,母亲,虽说七出三不去但文人多寡情,父亲正想要一个休妻的借口呢。”

史可云双手抖着,眼眶通红,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失态。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红色长鞭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上,滚落几下,无助地躺在地上。她捂着脸,狼狈不堪地低声呐喊着:“你们可是我儿,我如何能抛却一边。可,可……”

谢书群起身,扶住史可云的抖动的双肩,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不让她的懦弱在亮堂的屋内暴露出来,一手轻拍着,低声说着:“我都说了是小事,凤云不是去外祖母家了吗,外祖母这般人物哪会看不住端倪,想必没多久就会派人来敲打父亲,母亲你也说了,父亲能走到这个位置,一靠皇后余威,二则是史家清贵,三是祖父积德,他不过也是听信了别人的教唆,会自己掂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