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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惊,不假思索地伸手把她抱住,免得她摔了下来。一一一靠近时于归便高兴地直蹦。时于归脸色大变,只觉得手臂上的人像是蛟龙过海一般,要闹得翻天覆地才肯罢休,眼疾手快地把一一塞进顾静兰怀里。

“她确实很闹腾。”时于归下了结论,非常认真地附和了缘的话。

一一换了个人抱也不恼,露出的小米牙逮着东西就咬,没一会顾静兰的肩膀就湿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就闹腾,一一算是好的了。”顾静兰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玩笑说着。

“两位施主来这里做什么?”了缘见一一主动投向别人的怀抱,一板一眼地问着。

他们穿过寺庙来到僧人住的地方,一间间平矮低房前种了无数蔬菜,数个穿着灰旧僧服的人在劳作,其中还有两个和了缘一般大小的沙弥拿着比他们还高的锄头艰难地松着土。

“来找你师兄,了凡师傅。”时于归扫视一周,眉头微皱,径山寺的深规戒律本就严苛,众位僧人一向以清苦著称,如今更是显出苦行僧的模样。

不远处的后山被烧得灰败阴沉,连绵起伏的青山上,这么一块灰黑色的印记像是一道疤,尤为刺眼,更像是如今径山寺僧人心口的一把刀,他们近乎自虐地日日观看,那把刀就一日复一日地插在心口,日日流血,夜夜化脓。

“你找师兄?”了缘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紧张地盯着时于归。

这话有些大声,在地里劳作的僧人中有人抬起头来,面容清秀,两颊凹陷,倒是露出一丝惊心动魄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滋味,在他空荡荡的僧袍下,露出骨瘦嶙峋的手腕拿着锄头,平和空洞的目光看向时于归。

了凡带着时于归去了方丈室,一鸣方丈圆寂后这里便是了凡的住处,他没有为自己取佛号,依旧顶着了凡的名字。

“方丈打算就这样下去。”时于归坐在蒲团上,接过那盏苦丁茶,只是闻着味道便觉得苦涩难忍。

了凡唇色发白,合掌说道:“一切我今皆忏悔 罪从心起将心忏,径山寺罪孽深重,唯有苦行才能赎罪。”

时于归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方丈室,最后看向一脸憔悴的了凡,手边的苦丁茶味道实在苦涩。她向来不爱吃苦,便移到一旁,饶有兴趣地说着:“都听闻佛家的课诵,是早发愿,晚忏悔,你日夜忏悔满天神佛会不会也不想听了。”

了凡拨动佛珠的手一动,敛眉说道:“公主言重了,我今皈命礼,心灭罪亡两俱空此为真忏悔,这已是我辈所能做的最简单的忏悔。”

时于归嗤笑,她把桌上的苦丁茶扫落在地,粗瓷茶杯发出刺耳的声音,门口了缘大叫了声师兄,想要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