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换了一身玉白色圆领长袍,身后跟着面容冷峻的长丰,琉璃眼睛在牢内众人扫视一圈,收回视线,挑了挑眉问道:“人都抓齐了?”
“共抓获三十二人,五人为队,分别关押在这边七个牢笼内。”卫队长赵源做事老成,把几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分开关押,又把剩余的人按身高塞进牢内,补足了数才换下一个牢笼。
时于归站在台阶上思索一番后把自己的问题咽了下去,她漫步走到刑台正上方,施施然坐下,玉白色衣摆把油腻昏暗的大牢衬托得平白多了几丝华贵的意味。
关在牢内的众人能看到她俏丽的侧影,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琉璃色大眼,在飘忽暗沉的烛光下依稀露出一丝冰冷的美感。
“大狗子是谁。”时于归的声音在大牢中回响。
牢内众人下意识地把视线移到其中一个长相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眼皮子一跳,深觉大事不妙,原本他们以为被抓进来不过是聚众闹事的问题,关几日便会被放出去。
赵源才不管这个大狗子想的是什么,他见众人视线聚集在这个男子身上便来到关押他的牢笼面前,虎目圆瞪,声如雷鸣,气势十足地质问着。
“你就是大狗子?”
大狗子收敛思绪,哈着腰,推开人群,卑躬屈膝地应着:“是我是我,不知公主唤小人何事。”
赵源挥手,立刻有卫士开了牢门拉扯着大狗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提溜到公主面前。
时于归上下打量着他,单看此人,只觉得他像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没什么大出息,也干不出什么缺德事情,只能跟在别人后面捡捡漏的怯懦模样。他弯腰哈背,目光不敢和人对视,总是无意识地搓着手。
可如今,时于归听起王二麻子提起过此人,知道他在这群混混中处在一个领导地位。要知道当初时于归在出巷子前,在那群二赖子身上扫了一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人模样,倒是王二麻子,身材高大,手指粗糙,目光流里流气毫无畏惧,像是一个合格的打手,这才让长丰把他抓了回来。
“你知道本宫叫你来是为何吗?”大狗子听到公主问她,声音平静悦耳,像是询问今天天气一般,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他瞬间警惕起来,他七八岁便在各大街巷打滚,后来入了黑市,吃着断头饭,日日在钢丝上行走,种种经历也算滚过刀,趟过火,能平安长大现在绝不是靠运气。
他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哆哆嗦嗦地说道:“不……不知,小人只是在长安县的城西那边瞎晃悠,就被你们抓了起来,当真是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母亲年迈,小女儿嗷嗷待哺,还请公主放了小人吧。”
他说得痛哭流涕,不一会儿额头就被磕红了,偏偏他一直磕着,哭得难以自己。时于归便这样垂下眼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