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弟!”

蔡云昱和顾明朝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惊讶又兴奋的表情,刚才还一脸阴沉的蔡云昱露出一丝笑意,他上前大力拍着顾明朝的肩膀。

一旁的时于归看认亲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明朝露出这样的笑来,温柔又充满朝气,那双总是微微下敛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漆黑的眼珠似父皇案前的龙尾石,黑如纯漆,细如羊脂。

郑莱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叙旧,委婉地说道:“两位郎君年少有为,不过如今还有正事,切不可渎职。”

时于归虽不满灯下看美人别打搅,但心中也惦记着那匹马,对着顾明朝眨眨眼,大有一副你懂的表情。蔡云昱虽然和时于归是多年好友,但是他也时刻谨记自身职责,尽心竭力想要完成太子指令。

“这匹马来历不明,若是惊吓公主只怕太子震怒。公主执意不说此马来历只怕属下难以交代。”蔡云昱语气僵硬,态度强势。一旁的郑莱看得直牙疼,但是这个蔡云昱是太子直接提拔上来的人,他作为上峰此时也只能兜着。

“蔡右司御的意思是这马虽好但未经调 教,若是冲撞了公主那便是大大的过错了,公主若真是喜欢大宛马,可请太子出面去军中带回一匹。公主宽厚大量,莫为难蔡右司御了。”郑莱是先皇后娘家人,隔了八竿子的那种亲戚,但是自小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及冠搬去东宫时便跟着去了,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老人,于归对着他也算颇给薄面。

“顾侍郎!”时于归一字一字地喊着作壁上观的人。

顾明朝顿觉头大,怪不得长安城中名门贵族一听公主名声个个心惊胆战,真是沾了便脱不得手。

顾明朝只好上前,对着郑莱行了一礼,眼观鼻子鼻观心说道:“大人多虑了,听说千秋殿有训导师数十位,区区一匹大宛马自是不成话下,公主不忍宝马落户刑部吃糟糠,这才打算亲自看管。”

郑莱原本也觉得是蔡云昱胡搅蛮缠想要立功,听了顾明朝这话心生熨帖,缓了缓脸色,又问道:“是这理没错,只是这马从属不明,蔡右司御担心得不无道理。”

顾明朝摸了摸鼻子,看着漠不关心站在一旁的时于归。时于归柳眉轻蹙,眼角的那颗红点也显出百般得不耐烦,闻言斜了一眼顾明朝,眼底明晃晃地威胁。

顾明朝叹气,深觉此事为难,他本就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位置刚刚坐上没多久,两边都不能得罪,但细思下来,如今太子监国,雷霆之怒可比千秋公主要来的实在,于是偏过脸轻声说道:“也算无主,城外命案遗留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郑莱吓得魂飞魄散,背后一阵汗毛,心中大声叫苦。千秋公主果然是个烫手山芋,一天不折腾点事情都不行,且不说是别人的马,单单是命案现场的马都是天大的事情了,公主还要带回千秋殿养着,当真是个混不吝。

时于归一看顾明朝偏头的动作就觉得不妙,果然他话音刚落,郑莱面色涨红,嘴皮子抖了好几下,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她便知这事要完。

“公主!”郑莱喊了一声,犹豫了很久,这才张了张口,苦着脸劝道,“这事不行,太子知道了可要大发雷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