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笑了笑,心里思量着,起身为李全寿续上茶水,这才坐定,“好,那就实话实说,之前取临汾,兵临汾州左近,那时是敌弱我强之局,但也多有隐忧,而今打下汾州,直面太原,已呈敌强我弱……”
“其实,这都是相对而言,已兵马人数计,再以战事大局计,皆不利于我,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但大军征战于外,总归要冒些凶险,兵凶战危,断没有未战,而定胜局的道理。”
“所以,自我率兵入河中,也是一步三探,如履薄冰,但殿下许是也已看过河中战报,初来河中,轻拔解州,之后试探各处,河中府县金国官吏,或未战先逃,或望风而降,不过一月,河中大半皆已在手,实令人震惊莫名。”
“后挥兵临汾,本以为有一场恶战,却也……一般无二,临汾不战而下,让人欣喜之余,却也有些进退两难。”
“那时我就在想,金人立国百年,不修政务,强分等级,权贵骄奢,兵备懈怠,到如今,已经糜烂到了极点,天下大势,物极必反,金人衰弱至此,已无可挽回,然观之历代,末世之后,定有强者生……”
“辽人衰弱,便有女真代之,女真若亡,继之而起的又是谁?”
“草原万里,多少部族,控弦纵马,征战无日,强者辈出,若有人统和诸部,一旦挥兵南下,金人哪里能挡得住?到时又是一个北地大国,我汉人何时才能收回故土,复有汉唐之声势?”
李全寿听着听着,眼睛已经亮的吓人,“大哥是说……”
赵石微微点头,笑了笑,“没错,我听闻,东北草原,蒙古诸部已然一统,蒙古人中出了一位豪杰,叫铁木真的,为诸部尊为成吉思汗,苍天之主,嘿,野心极是不小,若有人能代金而兴,必是蒙古无疑。”
“所幸,草原宽广无垠,北方草原诸部与蒙古不合,屡兴兵戈,那位蒙古诸部中的雄鹰还没有将目光放在衰弱的金国身上,而金国立国已久,于草原诸部,声名犹在,使这些胡人不敢轻易南下。”
“但瞧现在的情形,金人这道屏障早晚有崩塌的那一日,到时……局面不好说,不过汉家之地,沃土千里,山河锦绣,千年来,北方胡人无不垂涎,到时必定挥兵南下,殿下可能没见过那些胡人,整日骑在马背上,连孩子也是弓马娴熟,每日里,除了放牧打猎,就是和其他部落厮杀,来去如风,彪悍之处,实非汉人可比……”
李全寿此时已非儿童,自有主见,摇头道:“我大秦强盛,若能一统中原,胡人再是彪悍善战,却也不能敌我大秦兵锋。”
“是这个道理。”赵石点头赞同,“胡人毕竟人少,十年二十年之后,也许正是我大秦最强盛之时,一统中原,兵戈锐利,士卒久经战阵,不定还能如唐时一般,将胡人驱逐到漠北……”
接着话锋一转,“但毕竟是也许,若十年二十年之后,中原战乱未休,胡人却已南下,我等汉人诸国,力分则弱,许就不能挡住胡人铁骑,谁又说的准呢?”
李全寿眸中波光闪动,“所以大哥便才如此行事?”
赵石耸了耸肩,眉头轻扬,“我是军人,取的是功业,与这个没多少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