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他出府,路上别让闲杂人等看见他,去吧。”
那太监应了一句是,接着又道:“殿下,兵部李侍郎已经来了一阵子了,奴才没敢进来打扰殿下,就请李大人在前院正堂花厅等着,您看……”
李玄持微微一笑,道:“你派人去知会一声儿,就说我马上就到,你亲自带他出去……”
瞅着两人出去走远,李玄持在窗前又皱着眉头站了半晌,两年前庆阳兵变,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还说留下了这么个疏漏,这倒也没什么,那人官微职小,又没有什么背景靠山,就算那人出去乱说,也没几个人信了他的,让他最担心的却是庆阳兵变已经过去这些时候,倒卖军粮之事天下皆知,朝堂之上,查来查去,什么消息也瞒不过他的,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宫里面那个……那个内衙,到了现在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已经动了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皇帝身边的两个大太监,一个掌内衙,一个掌皇上饮食起居,都是当今龙潜时就侍候在身边的老人儿,对当今圣上那是忠心耿耿,都可谓是水泼不进的主儿,李信手下有四狗,就连他这个太子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这四个人据说都是李信从小带大,分掌内衙事务……真是让人难以下手啊,父皇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
带着这样的担心,李玄持漫步来到前院正堂,一进门儿,一个满脸是笑,头发花白,身躯微胖的官儿已经一个跪礼下去,嘴里大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玄持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温和的微笑,紧走了几步,一把将其掺了起来,嘴里则笑道:“李大人快快请起,让大人久等了。”
两人坐定,立即便有下人奉上香茶果品,直到厅中就剩下了两人,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说的都是最近京中趣闻以及官场琐事,气氛和悦,如同好友闲谈一般,两人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但太子李玄持的一双眸子之中从始至终都透着沉静,而那位李侍郎也是眼光闪烁,显然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
最终还是李严蓄略微收拢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作不经意状,笑着道:“去岁这个时候金人犯边,圣上严令各部支应潼关粮草军械,让人忙的脚打后脑勺一般,前儿个五皇子的折子又到了,要的还是粮饷,数目比去岁略少,但却要比西军的粮饷还要多了,看来这下又有的忙了的……”
李玄持眼光闪了闪,这事儿的前前后后他知道的比谁都清楚的,本来大秦东面有潼关天险,金国虽然年年来犯,这军需粮饷却要比西军少上不只一半儿的,也算他作茧自缚,自种从端无故克扣潼关守军粮饷,以及前面发生的王世泽善夺军权事之后,这潼关守军的军权就整个落在了五皇子李玄道的手里,且少了种从端,兵部的事情处置起来也便多了许多的掣肘,再不像以前般顺遂了。
接着庆阳兵变,就算没有对军中将领进行株连,当今陛下也只是轻飘飘一句只诛首恶,其余不问带了过去,但谁知道当今陛下的心里是怎么个想法?从诸路禁军团练开始勤加修整,军需粮草拨给也从不迟误就可以隐约看出当今万岁对西军已经不放心到了极点的了,到是让潼关守军得了些便宜,这事到了现在,到真是让他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了。
李严蓄见李玄持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却自顾自说道:“钱尚书年纪已经老迈,真怕他累出点毛病来,那兵部可就……”
李玄持看着这个整日价笑眯眯的家伙,心中一阵冷笑,钱逸能当上兵部尚书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钱逸这个尚书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什么事情现在都是枢密院说了算的,这个李严蓄到是会钻营,已经盯紧了兵部尚书的位子。
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却笑得越加的温和了起来,“钱尚书确实年岁已大,不过他是圣上钦点的兵部主事,取的就是他经验老到,做事稳妥,我这个作儿子的虽也觉得钱尚书忠心可嘉,但也确实担心钱老尚书的身体……话儿说回来,唯是如此,李大人才更应该勇于任事,多多帮衬钱尚书一下嘛。
前一阵子,我还跟杨相说呢,李侍郎资历深厚,才干非凡,杨相当时就说了的,说李侍郎才干是有的,但还缺些历练,只要李大人对朝廷忠心,办事再勤谨些个,早晚就是要大用的人……”
李玄持拿眼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几句话说的脸上能笑出个花儿来,心痒难搔模样的李侍郎,心里不自觉得有些腻歪,跳梁小丑,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露分毫,渐渐收拢了自己的笑容,将话锋一转,肃然道:“听说李元亮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