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世的蛾摩拉王已经昏迷,他两眼翻白地瘫在王座上,白沫子从嘴角流出来;卫兵和侍女们,还能动的已经跑走了,职责和使命在面对这样异质的暴力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至于那些不能动的,也扔下手中的武器,捂着脸跪倒在地上哭泣,不愿去看自己同类惨烈的死状。
鲜血、哀嚎、断肢、尖叫。
象征着人类权力的王宫大厅,已然化作了人类的屠宰场,人类是被屠杀的牲畜,而两具死体天使则是不太称职的屠夫。
但终究,会有刀刃向更强者挥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卫兵,脸上还有着一些雀斑,他在哭,他在喊叫,吼出的言语支离破碎,意志已经被眼前惨烈的地狱,与无尽的恐惧粉碎,只有少数的本能还在运转,催促着他尽快逃离。
但他没有逃,某种小小情感刚刚萌芽,便已经超越了那对死亡的恐惧,他弯下腰,再次握住做工粗糙的短刀,他曾因极度的恐惧将其丢下,现在却又将其拾起。
握住短刀的瞬间,少年失禁了,温热的尿液打湿了裤子,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才智,他也能够意识到,在此时此刻握紧武器,究竟代表着多么巨大的风险,他想要丢下短刀,想要如同同伴那样捂住脸哭叫,什么都看不见,或许会更加幸福。
但心里越是这样渴望,握住刀柄的手就越是用力,直到前不久还修剪过的指甲,硬生生将手掌的皮肤给刺破,让那滚烫的鲜血流出,顺着手中的短刀躺下。
他正在向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上位存在,释放自己微不足道的敌意。
心中萌芽的小小情感,似乎得到了某种天降的甘霖,它成长,随后迅速撑起少年因绝望而坍塌的心。
“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嘶吼着含糊不清的东西,似乎是在威胁,又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但因为恐惧,他的话语就像乌贼汁滴入墨水中,完完全全混在了一起,根本就无法被人听起。
他很害怕,但他还是向着那两具死体天使冲过去,手中的刀举得很高,仿佛要刺破王宫的天花板,直接触到天空。
死体天使当然不会在意这样的敌人,它们甚至都不会正眼去看他,一个死体天使还在拆卸魔术师,而另一个死体天使,只是轻轻朝着少年伸出了手。
少年的头会被轻而易举地扭掉,就像他的同类那样。
但俗话说得好,事不如意,十有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