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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勒底往事 木头书FAT 3682 字 2022-10-20

距离黎明,还有?小时?分钟。

曾经的疫王尖兵伴随着噗通的声响,被从巨大的蠕动肉囊内吐出来扔在地上,它全身上下没有半根多余毛发,包括那老鼠的头颅也是如此,赤红的粗糙皮肤就像是新生的婴儿般光秃,浑浊而迷蒙的意识被冰冷的空气逐渐唤醒,鼠头人身的生物有些迷茫地感受着自己所处的空间,身体的下方似乎是湿润的泥土,周围的空气并不是多么清新,在其中隐约混杂着淡淡的血肉腥味。

有什么声音或者说意志在脑海中回荡,鼠头人身的生灵摇摇晃晃从地上起身环顾四周,它正位于某处类似于地下溶洞般的空间之中,脚下是不知道融进了什么诡异的液体,而显得有些昏黄的泥土,而高悬在头顶的则是长长下垂的钟乳石,这些天然而成的奇景向下滴着冷冰冰的水珠,周围的温度有些地,生灵呼出的空气在身前凝聚成白雾飘散,它转身望向自己的身后,那是一只紧紧贴附在石柱上的猩红肉囊,表面的粗皮上可以看见凸起的血管。

肉囊已经沿着自己的中线向两边裂开,就像一只被打开的巨大蚌壳,生灵那猩红的小眼睛眨眨望向肉囊的内部,它那光秃秃的后颈皮肤如同有电流窜过,如果上面还有毛发的话,应该会如同受惊的猫般全部倒竖起来,它那还有些朦胧的意识注意到了,在肉囊的内部有着什么对它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生灵有些艰难地迈出自己重获新生的第一步,左摇右晃地走到了肉囊旁边,向里面伸出了自己粗短的手指。

“咕唧……咕唧……”粘稠而腐烂的血肉脓液被生灵的手搅动,发出让人脊背发凉的诡异咕唧声音,手指触碰到了什么坚硬而冰凉的东西,生灵那狭长的红色眼睛猛然一亮,它紧紧握住那东西将其从肉囊的内含物中抽出来,那是大概只有小孩小臂粗细的短棍,脓液顺着上面精心雕刻着的粗犷符文滴落,短棍的两段是被折断的破裂断口,棍身上留存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划痕,还有着大块的火药留下的焦黑痕迹,充满了铁与血的战场气息。

这根短棍来自于疫王尖兵的武器,那柄被雕刻了强悍巫术符文的长柄战锤,迦勒底方面为了方便行动和安全并没有将其带上,只是简单地破坏了上面的咒文,再将其折断成数节就扔在路边,但出于某种原因,克劳塞维茨组织鼠群将那战锤的残骸给回收,选取了其中符文和结构保存最为完整的部分,将其放置到了血肉巨囊里装着的脓液之中,让其伴随着鼠头人身的生灵从死亡的绝望中得到神圣的重生。

生灵紧紧握着那根短棍转过身子,迈开脚步踩上潮湿又有些粘稠的泥土,它的体重加在那松散的泥土上,每一步都会留下充盈着昏黄粘液的脚印,与外界封闭的地下溶洞之中有着从外界投来的光芒,在溶洞那灰白的石壁上,开着个大概能容一个成年男性站立着通行,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裂口,从裂口的那边隐隐约约有明亮的白光投进昏暗的溶洞,生灵紧紧握着手中的短棍,缓慢而坚定地踏入光中。

裂口中的通道在最开始时还勉强可以称得上宽敞,但随着不断地行进而在变得越发狭窄,到最后光是容纳生灵向前进都相当勉强,身材与普通成年男性人类相差不大的生灵,不得不蹲下身子挺直腰杆,几乎是不断地磨蹭着锋利的石壁前进,手中紧握的短棍也不断地敲打着周围的石壁,在身后留下道道昏黄的血痕和淡黑色的金属摩擦痕迹,而越发向着裂口那边行进,那淡淡的白光就越发明亮和耀眼,最后甚至开始让生灵感到灼热。

艰难地穿过狭窄的通道之后,生灵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喘息,为了让自己壮实的躯体和那根短棒挤过狭窄的通道,它的身上留下了如同被鞭打过,密密麻麻而惊心动魄的血痕,但随着它穿过裂口,脑海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洪亮,它发现自己原先那如同被雾气笼罩般的记忆变得清晰,它可以记得它曾经是位战士,可在某场与强敌的激战中死亡,但多余的细节却完全记不起来,似乎还有着什么伟大的使命还需要自己去完成,但它却对此毫无记忆。

生灵痛苦地抬头看向眼前的景象,它再次身处与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只不过与先前那个只有一只巨大肉囊的溶洞不同,在这个溶洞内,巨大而滚圆的苍白光球高高地悬挂在溶洞中央,向着四周毫无保留地投射着炙热的白光,而在光球的下方,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已经被晒干的老鼠尸体,那些细小的躯体堆积成山铺满了整个溶洞的地面,就像是巨大的地毯铺散在潮湿的泥土上,喘息过来的生灵踏进那老鼠尸骸的海洋,那细密的尸体足有齐膝高度。

不需要任何指引或者启示,接下来的行动就如同刻印在生灵基因的最深处,它低头跋涉在老鼠尸体的海洋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中央的尸骸小山和光球,来到被宏伟白光遮盖的另外一边,这里的石壁上有着许多深深浅浅可供攀爬的缺口,而在石壁的顶端有着向外突出的石台,站在下方的生灵可以隐约地看到石台上有着扇紧紧关上,用碎骨和风干肉块装饰起来的黑铁大门。

脑海中的声音已经变得更加清晰,就像是有什么人就在它的耳边低声诉说,生灵将手里握着的短棍咬在嘴里,然后开始沿着石壁攀登,它的动作依然缓慢到显得有些迟钝,但其向着上方进行的姿态却无比坚决,就像是在进行着什么理所当然的行为,背后光球投出的白光没有任何遮掩地照射在后背,让生灵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放到火上灼烧,它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被那恐怖的光热烧至焦黑,甚至于散发出淡淡地肉香。

生灵的攀爬仍然在继续,可当它攀爬带石壁的半途时,却已经达到了自己体能的极限,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它沿着石壁向上攀登一级,它所受到的重力拉扯越会变强四分之一,攀登到半途时的重力对于生灵来说,不亚于在身上牵着辆装满了货物的大型卡车,就算对于完好状态的生灵来说,要承担着这种级别的重量向上攀登也绝非易事,更何况它现在又渴又饿还浑身是伤,它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光是维持现在的位置就不得不竭尽全力,光凭借自己想要再向上已经成为了无望实现的狂想。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生灵总觉得当自己快要坚持不住摔落下去的时候,就会从身后那沉默挥洒光热的光球投来某种力量,这份力量伴随着后背越发强烈的剧痛注进它的躯体,让它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重新变得强健有力,让它已经想要放弃的意志重新变得坚定而强硬,它身体内的每条肌肉每条血管每根神经,似乎都被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在感受到难以言喻剧烈痛楚的同时,却也在被那滚烫的光热铸造得更加结实和强悍。

生灵咬着短棍的嘴巴越来越用力,那锋利的牙齿甚至隐隐嵌进短棍之中,它原本已经停下的攀爬再次开始,借着那滚烫光热所带来的力量,咬着短棍的生灵沉默地攀上石壁,它体表的皮肤又开始破裂和喷血,每向上攀登一级都会用滚烫的血液涌出,随后顺着陡峭的石壁低落到下方的老鼠干尸中,最后,生灵终于坚持着爬到了石壁的顶端,登上了那座微微向外突出的石台,只剩下石壁上被晒干后直接留在上面的血痕,证明着刚刚这段旅途无比艰辛的本质。

生灵有些艰难和笨拙地翻上石台,随后将短棍从已经僵硬的嘴里扯下来再次握在手中,蜷缩在地面上艰难喘息发出痛苦的无声哀鸣,但它并没有让那些疲惫带来的消极情绪持续太久,生灵紧握手中的短棍起身走到门前,再次将短棍咬在嘴里双手搭在紧闭的铁门上,深吸一口气开始发力向着门那边推过去,挂满了可怖装饰的铁门相当沉重,就算有着时不时来自于身后光球的力量,生灵也必须咬紧牙关使出全力才能勉强推开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