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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业十三年十月十三日,上午时分,连日操劳的李渊才刚刚起身办公,第一道公文还没看完,李建成和李二兄弟就神情紧张的快步冲进了大厅,李渊就赶紧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隋军发起攻城?李建成和李二则一起摇头否认,然后又异口同声的说道:“父亲,出怪事了!我军斥候探报,陈应良小贼竟然又安排了一支偏师出营,扬言要西进攻打始平和眉县,未雨绸缪切断我们的西逃道路!”

“陈应良小贼又分兵了?”李渊吃惊得直接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惊叫道:“他疯了?他的兵力本来就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还敢分兵西进?是不是斥候弄错了?”

“千真万确。”李建成赶紧答道:“孩儿们在城楼上已经亲眼看到了陈应良的偏师出营,携带了大量的辎重粮草,看模样是准备发起西征!”

李渊瞠目结舌,回过神来后二话不说,马上就领了两个儿子快步出厅,打马直奔距离隋军营地最近的春明门,结果登上城楼高处往隋军营地的方向一看时,李渊忍不住又一次目瞪口呆了——隋军营地那边,确实已经有一支数量相当不少的军队出营,还已经携带着大量的辎重车辆向西开拔。叛军斥候在旷野上飞奔来往,不断冲回城下大声报告敌情变化,还很快就探明了隋军这支偏师的兵力规模是万人左右,主将是老柴家白送给陈丧良的马三宝,副将则是之前坑得叛军主力不浅的何潘仁。

难以置信的又策马冲到了大兴外城的东南角,直到亲眼看到隋军偏师绕过大兴城池直接西进,李渊这才终于相信隋军分兵确实不假,而回过神来后,李渊也顿时怒满胸膛,顿足大骂道:“陈应良,狂妄小儿,竟敢如此藐视老夫!兵力远远不及老夫,竟然还敢在临阵之际一再分兵,简直就是根本没把老夫放在眼里!”

李建成、李二和叛军众文武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因为陈丧良这么做确实有些欺人太甚,明明兵力只有叛军的三分之一,竟然还敢在叛军主力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分兵,对叛军主力简直就是藐视到了极点。而陈丧良也很会火上浇油,这时又有叛军士兵飞奔赶来,向李渊呈上了一道刚射进城的箭书,李渊再接过了箭书细看时,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又有一些暴跳了。

书信的内容当然是挑衅羞辱,嘲笑李渊胆小如鼠不敢出战,老于城府的李渊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陈丧良的分兵之举却象一记耳光,沉重的抽在了李渊的脸上,再看到了陈丧良言辞傲慢刻薄的挑衅书信后,李渊还真的第一次生出了率军出城决战的心思。不过还好,李渊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知道怒而兴兵必然正中陈丧良下怀,胜算不大还很可能再遭重创。

征得李渊同意后,裴寂和李建成等人稍微传看了一下陈丧良的挑衅书信,也全都因为书信内容脸色阴沉,悄悄咬牙,倒是李二始终保持着冷静,看信后还冷笑了一声,本想递还李渊,但是递到一半却又猛的想起了一件大事,赶紧又拿起书信细看,尤其是注意陈丧良的亲笔签名,然后很快的,李二突然就脱口说道:“不对!”

“什么不对?”李渊斜瞟儿子问道。

“陈应良的亲笔签名。”李二指着书信上的签名说道:“陈应良的字迹力度不够,墨痕有些紊乱,落笔时他应该是腕力不足,手很可能还有些颤抖!”

李渊的眼睛顿时亮了,赶紧接过书信仔细去看陈丧良的笔迹,发现陈丧良的楷书虽然还算工整,但笔力却明显有些不足,笔丝墨痕也稍有一些紊乱,确实还象签名时手腕正在颤抖。另一边的李建成和裴寂在这方面也有些一研究,细看后很快就惊讶说道:“真的,陈应良的笔迹确实有些紊乱,应该是落笔时手在颤抖。”

“难道陈应良小贼真的病了?”李渊心中燃起希望,脱口问道:“能否分辨是否伪装?陈小贼的笔迹,是故意装成了这样?还是无意中暴露了天机?”

李建成和裴寂等人都摇头了,承认自己书法造诣还没到这地步,李二在这方面的研究也不是十分精深,只是盘算着提出了一个可能,道:“父亲,是否有这么一个可能?陈应良小贼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怕我们察觉后趁火打劫,所以故意分兵,虚张声势,还故意箭术挑选以示强态,让我们更加不敢出城交战,他好乘机治病休养,等身体痊愈后再发起战事。”

李渊盘算着不吭声,李二又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昨天袁天罡故意说给刘世龙听的那句话,很可能也是陈小贼的虚张声势,让我们只顾提防他的偷袭和正面攻城,不去考虑出城交战。如果陈应良小贼真是这个目的,那这确实是一个虚张声势之计。”

“有这个可能。”李渊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动声色的说道:“但这更可能是他的欲擒故纵,他想引诱我军出城决战,却又知道老夫轻易不会上当,所以才拼命布置虚张声势的假象,表面示强实际上示弱,最终目的仍然还是引诱老夫出城决战,老夫如果中计出城,那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李二同样点头,也承认确实还有这个可能,然后李二又说道:“父亲,要不让孩儿率领一支偏师出城,去和陈应良小贼打上一仗,再试一试他的真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