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拍拍王皮匠粗糙的大手笑道:“我早就想好了,给你在东京踅摸一间熟皮子的皮匠铺子,你还不会种地,就不要去糟蹋庄稼了。”
郭如海闻言走了过来,期期艾艾的道:“小人的名声在东京城已经毁了,恐怕干不了老营生了,像龙阳生这种卖屁眼的家伙,已经人老色衰了,东京城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苏轼道:“不管是侯府还是我家养几个闲人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小偷不再偷东西,淫贼不再淫人妻女,剥皮子的好好硝制兽皮,骗子不再骗人,龙阳君不再秽乱后院,后半生安稳的过下去不成问题,如果你们的大计能够成功,光是大帅赏赐下来的财物就足以让你们衣食无忧,所以你们想多了。”
骗子很久都不说话,听苏轼这么说才笑着对皮匠道:“公子给的期许足够让我们卖命的,更何况大帅的信誉一向良好,所以弟兄们不要有顾虑,走一遭荒原,应付一下郭恒川冒一次险是值得的。”
小偷站起身抖抖手,帮苏轼拴好腰袢的那枚玉佩,拱拱手就离开了。
苏轼站在营帐外面,看着被少年军骑兵带走的五个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不由得大声道:“事不可为就逃命,我们回来之后另想办法!”
王皮匠忽然爆出一声大笑道:“有公子这句话,老汉几个人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值了!”
目送这一队人离开了雁门关,苏轼悄悄地来到云峥的屋子,见先生正在批阅文书,也不说话,就乖巧的伺候在一边,给砚台里添加了一点清水开始研墨。
“人走了?”云峥的眼睛依旧盯在文书上。
“走了,先生,您说他们这一次极度的贴近郭恒川到底能不能成功?”
“不知道!”云峥回答的很干脆,他听出苏轼心中的不忍之意就搁下手里的毛笔,瞅着苏轼的眼睛道:“这世上还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撼动郭恒川的心神,谁都不知道,只能说做了就有可能,不做,什么可能都没有。
人来到这个世上,想活在人群里,就是一个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过程,那五个人其实都算是人中的尖子,虽然会的东西污秽了一些,不过啊,这是人家的生存之道,只要是谋生手段就不能说低贱,我宁愿祝愿他们马到成功,最后给他们大量的赏赐,凑成一个完美的结局,不过,我的理智又告诉我,这件事必定会有牺牲,只是不知道死的人会是谁。”
一股怒火从苏轼的心头升起,手下研墨的力道不由得大了几分,墨条和砚台发出吱吱的声音。云峥一巴掌打掉苏轼的手怒道:“生气就说话,少拿我的墨条撒气,这可是文宝斋的高级货,听说里面添加了龙涎香,很值钱。”
“您明明知道他们去会死人,为何还要坚持要他们去?他们也是人啊!”
云峥笑着安抚一下怒气冲冲的苏轼道:“你在为这事情生气啊,没必要啊,我们在神武城屠城的时候,你好像很兴奋,还写了不少的诗,‘汉家旌旗破城关,枯骨荒冢鬼夜哭,’这样的句子你都吟诵的出来,轮到他们五个人渣送命的时候你就难过的和老师我发脾气?”
“不一样的,他们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