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在听见“南疆”二字时,县令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听说南疆那地方鸟不拉屎,民智未开乱得一塌糊涂,这小孩看起来穿着得体,衣服上却诸多划痕,多半是逃来扬州避难的。管他待会儿状告什么,县令已经打定主意懒得替南蛮子出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好。
“事情是这样的……”小世子从昨日看见沈姑娘骂寡妇开始,再将她欺辱乞儿,自己愤愤打了她,又被她和村民围殴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
小世子昨天被打得奄奄一息,虽然睡了一夜,可现在身体仍未完全恢复,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咳出三两口血花。
县令低头,掩住眼中的厌恶,对这个将公堂弄脏的南蛮子愈加不满。
“所以大人,我自首是因为打了沈姑娘一拳。我报案则是因为沈姑娘教人杀我。”小世子最后总结道。
“教人杀你?”县令却啐了一声,“你可有证据?”
“我身上的伤便是证据,何况昨夜沈姑娘也的确威胁说,下次再遇见我,定会对我下死手。”
“可是你打了那位沈姑娘,沈姑娘不过教人打回来而已,算什么杀人?”
“她分明威胁我……”
县令厉声打断小世子的话:“我就问你一句,她今日来杀你了吗?她堵在你出行的路上来杀你了吗?你死了吗!”
“没有,可是……”
县令猛地一拍案桌,“既然她没有杀你,不过挂在口头说说而已,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你打了她,她找人打你,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自个儿惹上的祸事,你自己受着便好,你还委屈上了?”
地主沈家一年不知要给县令奉上多少银子,在他看来,不让衙役把这南蛮子打一顿就已经算好的了,还按律法惩治沈姑娘?做他娘的白日梦呢。
“可是我当时打她,是因为她辱骂岳姑娘,欺辱乞儿,我、我……我知道自己也有错,愿意受到律法的制裁,可是她分明错的更甚!”小世子颤抖道。
“骂人又不算罪过。”县令慢悠悠喝一口茶,“至于欺辱乞儿,一个乞儿而已,死在路边都没人管,拿来给沈姑娘找找乐子有何不可?她又没抢你的东西,关你什么事?”
正是县令的这句话,让小世子双眼泛起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