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池雨不由得欣赏地挑了挑眉,可隔壁桌的老猎户却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中爆发出一阵怒火:“给你说了多少遍,打狍子要从腹部颈部下手!这张狍子皮能卖整整三十两银子,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小男孩没有说话,可毕竟年纪小,不会隐藏情绪,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像是一只随时都可能扑上去,咬住猎物脖颈的野狼崽。
“去你娘的白眼狼!”老猎户刚才喝了酒,这下被气得喘着粗气,拎住男孩的衣领,一巴掌抡了过去,“老子好吃好喝养着你,不是要你当大爷的!”
唐池雨本想出手护住小男孩,却被无名拦住了。
猎户此时也顾忌着一旁的外人,没有再继续打骂。小男孩恢复麻木的表情,一声不吭再度扛起狍子,缓慢地走向后院里。狍子刚才掉在地上,落下一地的斑驳血迹。
猎户夫妻再度恢复憨厚笑容,一边收拾地上污迹,一边向三人道歉:“三位姑娘,着实不好意思……那孩子就是从大兴山那头逃来的,我们好心收留他,他却就知道惹麻烦,实在是晦气。”
唐池雨此时再看夫妻两的笑容,脑海里倏地回想起大年初一那日,秦王看向她时的关怀目光。
老夫妻的笑容和秦王的目光,明明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之处,可唐池雨此时,却感觉它们本质上没有一丝区别。
都冷得让人心颤。
南月关切地看了唐池雨一眼,软软道:“七……七姐姐。”她们在马车上约好了,出了门,不再叫唐池雨殿下,以免暴露身份。
唐池雨回过神来,默默埋头刨饭。
无名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小客栈一共便只有两间客房,车夫选了其中一间早早睡去,无名三人自然睡在另一间。房间里布置简陋,只铺着两床地铺,窗户吱嘎响着漏着风,角落里可以听见老鼠跑过的声音。
三人饭前就已经来看过一趟了,商量好无名和南月一块儿睡,唐池雨单独睡另一边。
此时一回房间,唐池雨便皱起眉头,不解地问:“无名,你刚才为何要阻止我?”
无名没有回答,只是指向窗户的方向。
此时南月正趴在窗边,望着月色发呆。今日月亮虽然只露了个小牙儿出来,月光却异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