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疑惑,老者嘴角漫开浓郁的苦涩哂笑。“你以为命运是能轻易改变的吗?世间万物的命运,都是世界的意志的体现,是生命之树做出的决定。神巫族的下场,已经是预知未来并试图改变的结果,却依旧惨淡无比,中有迂回,终不可改。”

她喃喃问:“那要强大到何种程度,才能对抗命运、扭转未来呢?”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你知道神界的光明神吗?作为白神的继承者,他都无法改变自身命运,至今还被禁锢在极乐之庭里,更何况我们。”

不知是年轻气盛还是天真无知,她说:“我不相信,一定有例外,说不定我就可以。”

老者的意识已经随着生命力远去,浑浊的双目茫然凝视虚空中的一点,不知渴望窥见什么,沧桑的话音微弱断续地响着,仿佛幽寂的梦呓,又似空茫的谶言,令人心头发紧,惶惶然只觉自身渺小无力至极。

“或许吧……或许真有能超脱于命运常理之外的存在出现。一旦改变了原本的命运轨迹,观剧日晷将再也无法映照出他的过去与未来。”

“这样的存在,或许能一并影响身边人的命运,又或许其自身仍将被拖回注定的结局之中。”

“哼……谁知道呢……”

自此,这番临终遗言便成了一直蒙在她心头的一片阴翳,她一次都没动过使用观剧日晷真实能力的念头,不仅出于敬畏之心,她还自认并不需要。

得过且过,凑活过吧。

直到郞弘野站在葳蕤繁茂的花枝旁,折下一串儿红艳似火的石榴花,递给她。只是平平伸直手臂,再无多余动作。花朵盛丽丰美,他却清癯单薄。狼人族雌性对雄性的外貌要求天生苛刻,要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要高大健壮挺拔有型,雄性的过度外貌焦虑甚至一度成为社会话题。可她大概天生审美畸形,满心满眼只觉得,这样的郎弘野,甚好。

男人都是害人精,不谈恋爱又不行。

沉浸在恋爱的喜悦里,她飘了,贪心了,想象着自己与郎弘野的美好未来,第一次启动了观剧日晷的真实能力——

然而,她所看见的,却并非幻想中的美好。相反,等待自己的是漫长的囚禁生涯,还有死于魔毒发作的郎弘野的青黑尸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新鲜纯净的种子,到最后竟会结出苦涩剧毒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