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多么、多么——

他慢慢抬起头,望向那团漆黑浓雾。

可恨啊。

半空中响了一记闷雷,持续膨胀的法力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擦过黑漆漆的塔楼轮廓,带出隐隐约约的赤黑闪电,掠过周洄央血流肉烂的面孔。

像具被被透明线操控的提线木偶,周洄央歪歪斜斜地直立起来,左脚尖点地,右腿弯折,张开双臂,整个人向后仰去,呈现出快被折断的脆弱姿态。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正从他的身体中慢慢分离出来,待完全实体化后,破烂不堪的皮囊轰然倒地,腐朽成一滩浮灰,浅浅堆在那人的脚边。

他也有着血族标志性的獠牙与尖耳,肤色与其说是不见天日的惨白,莫不如用极致病态的灰败来形容才更准确。可偏偏这么个生物,竟生着一头明亮鲜艳的红发,一眼撂去,就像是尸体被泼了火,尽透着热烈的沉沉死气。

“还是用这样的身姿面对你更合适,小黑。”

周洄央,不,现在该称之为第七真祖,下颌微抬,向夏弥旬勾出一个森然古怪的笑来。

夏弥旬一声不吭,劈手一记老拳把他揍飞出去。

“砰”!第七真祖重重摔倒在地,整个人像被打懵了,直挺挺趴了会儿,才艰难站起身,又慢慢走向夏弥旬。虽步履蹒跚,却又像野兽迫近势在必得的猎物。

哪来的自信?夏弥旬简直无语,虚空一握,数羽银蝶化作小型魔法阵,直追第七真组而去。

这种攻击形式具有高速、机动、杀伤力强的特点,一旦锁定敌人就绝无逃脱可能。眼见它们在第七真祖周身连环光爆,可对方却像早已预知一切,以精确到零点几秒的速度,闪避于魔力爆破的罅隙间。

夏弥旬瞳孔紧缩,能在此番攻击中存活下来的,第七真祖还是第一个,却并非他的身法极限有多快,只是因为熟悉。

极度的、熟悉。

熟悉他的所有想法、对策、动作,比他自己更了解关于他的一切。

“追逐你的背影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你不在的一千多年里,我还是没有一天停下脚步。”第七真祖脸上像戴了个面具,没有一丝表情,空洞的声音却堆满了痛苦,“终于,我意识到就算杀了你,你还是能折磨我,令我无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