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序号NO.43

“你开着免提呢?季之恒在你身边吧。”

骆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一脸好奇的季之恒,告诉她:“没开,就我能听见。”

“嗯。”云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这些单子,影片,语气平淡得有些异常:“骆杭,我高三结束以后经历了一场车祸。”

骆杭在那边听着,神色一顿。

季之恒用口型问他:都说什么呢?

“醒来以后就被撞失忆了,虽然听上去挺玄幻的,但是是真的。”

“我来医院检查了,要是让家人跟着,我怕他们又要骗我。”云迹握着那张脑ct的影片,说着说着手禁不住开始抖,“医生告诉我,我脑子里的淤血早就散了,那你说…我怎么还记不起之前的事儿呢。”

“骆杭,医生让我挂精神科。”

“他说我这是精神疾病。”

“要是精神病的话。”云迹仰头,不让眼泪往下掉,她瞪着天花板,握着手机继续说:“那我毫无前提就突然开始健忘…也都说得通了。”

“对不对?”

骆杭出了民宿,留季之恒在室内。

他上身只穿了单薄毛衣,就这么站在零下十几度的早晨山间,寒冷肆无忌惮地侵袭着他的皮肤。

他听着她颤得像海浪的声音,心口骤然堵塞,喘不过气。

骆杭捏紧手机,刻意隐忍着情绪,绷着腮颊,极度放柔自己的声调。

“朵朵不怕。”

“我去找你,好不好?”

骆杭见到云迹以后,二话不说就买了高铁票。

他没让云迹在当时所在的医院挂号。

云迹并不萎靡,甚至可以说非常清醒,她对心理咨询的意愿已经到了谁都无法阻止的地步。

于是骆杭没有再拦,而是选择不顾自己明天的课和工作,带着她说走就走。

去南城。

南城有一位享誉全球的心理医生。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所以骆杭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见到陈容医生。

在高铁上,他头一次动用了自己作为骆家人的身份,给自己的堂哥骆朗打了电话,请他找找关系,千万要给陈容医生交代清楚他非常急切的求医心情。

高铁列车飞梭行驶,从崇京到南城,近千公里,需要四个小时。

高铁车厢里十分安静,云迹身侧的窗外是飞梭而去的田野,她身上披着他的冲锋衣外套,衣服领口有淡淡的松木香,混着一路奔波的烟土气息。

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还能挺,云迹半醒半迷糊,靠着椅背一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瞌睡。

她眯着眼,下巴忽然袭来一股凉意,又痒痒的。

骆杭伸出手指,勾在她下巴的软肉轻扫两下,像是在抚慰小动物。

云迹被他的手指冰到,打了个寒噤。

“冷?”他低过头来问。

骆杭对她拍拍自己的肩膀,眼神含笑,示意她可以靠着自己睡。

云迹裹紧他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他肩侧。

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发嗡:“是你的手冷。”

“要不我还是把衣服给你吧。”

“不用。”骆杭环胸,歪头,和她靠着,略显慵懒:“都应该的,没追过人,不太懂该干什么。”

“这样儿行么。”

云迹弯了弯眼睛,笑却没说什么。

半晌,她淡落笑意,突然来了句:“骆杭,你要不,别追我了。”

高铁高速行驶着,风略过发出嗡嗡的声音,打在高铁列车的窗户上。

远处后座忽然有小孩子哭闹,引发出一阵小范围的嘈杂。

一切纷扰,都会突显这两人之间吓人的寂静氛围。

他一直没说话,云迹眼底莫名滚烫了起来,她闷闷地说:“我有精神病…我都跟你说那么清楚了。”

“我今天能忘记路怎么走,明天就能忘记你叫什么。”

“你懂我意思吗,骆杭。”

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背已然迭起青筋,骆杭脸色见沉,语气十足克制:“不行。”

下一刻,他吐了一口气,低头去找她的眼睛。

云迹在这个角度已经没有躲闪的余地了,她被迫与他对接目光。

骆杭的眼底炙热滚烫,有着让她禁不住想把刚才的话吞回去的威慑力。

而后,他忽然收回了那副吓人的表情,桃花眼一挑,漫上原本的潋滟和缱绻。

骆杭一如初见时笑得那般懒散不羁,十分笃定地告诉她:“我有的是耐心,对你。”

“今儿你把我忘了,没关系,不过就是让你重新认识我一回。”

“明天如果又忘了,那我就再来一遍。”

“对我而言,除了被你再误会一次是卖保险的以外没别的损失。”

云迹与他咫尺相望,忍不住破涕而笑了,“保险这事儿真过不去了吗?”

骆杭凑近,试探着与她鼻尖相蹭。

越是淡的语气在此情境下越有股道不明的蛊惑,他低语着:“是跟你云迹过不去。”

“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

陈容医生的养疗所开在南城的郊区,一个山清水秀静谧之地,这里其他的地方大部分开设着娱乐性质的休闲温泉会所。

养疗所在最安静的地方,完全不会受那些娱乐会所的嘈杂影响。

一个因车祸患有解离性失忆症的女孩,在身心都健康愉悦的情况下,毫无征兆地叠加上了类似于健忘症的病征。

这让陈容感到十分好奇。

他的养疗所平时迎接的患者数不尽数,往半年以后预约都是常态,而且病人非富即贵,如果要插队几乎没有可能。

幸亏的是这几天是他私人的休息时间,所以在接到电话之后,他从城中的住处开车赶回了郊区养疗所。

他坐在办公室里,直到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个小年轻人。

骆杭走向他,主动伸手,神色恭谦:“陈医生好。”

云迹看着周围的环境,养疗所内部的装潢非常温暖,丝毫没有医疗会所的板正和冷酷。

她看向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面容和蔼的帅气大叔医生,有些认生,颔首表示问好。

“你们好。”陈容吩咐助理,不急不缓的请他们进自己的治疗室坐,“从崇京赶过来还没吃东西吧,我让他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