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自己肩头一沉,云迹偏头努力睁开发沉的眼,看见有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拍了拍。
往上看,云迹在指缝间瞄见了骆杭的脸。
“怎么突然要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儿。”骆杭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拿开,云迹酡红的脸色和迷离的眸色映入他眼底。
骆杭凝视片刻,叹了口气,压低嗓音:“没事儿喝什么酒。”
云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她挥开骆杭的手,说话有些大舌头,吞吞吐吐的:“你…我,我喝什么,跟你没关系。”
说完,她起身,扶着长椅想站起来,背对着他说:“我…我要回家了…你走。”
嗓音软绵绵的,带着醉后的糊涂憨态。
骆杭见她站都站不起来,往前一步捞起她的胳膊,强势地把人拽起来拉在身前,压着眉头:“我打车,送你回去。”
云迹站不稳,只得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越是靠他近,心上堵塞的那块刺越是扎得她疼。
她根本克制不住情绪,再开口,竟有些呜咽:“我不打车…”
像是喝多了以后的胡搅蛮缠,云迹语气里尽是委屈,摇着头,鼻音浓重:“我不打车…我要回家…”
“不打车你怎么回去?”
骆杭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俯首几寸,凝视着她低垂的眼,语气不由得重了些:“云迹,你怎么了。”
“你在谁那儿受气了?”
云迹伸手推他,自己踉跄两步,脑子已经全乱了:“我走回去…我要走。”
“你别管我,我就要走……”说着,她眼泪憋不住掉了出来。
“我不坐车…不坐。”
云迹眼泪簌簌落下,就像骤雨一般爆发,抽泣起来。
骆杭的神色彻底怔住了,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立刻松了几分,语气放低又放柔:“别哭。”
他看了一眼周边,脑海里丈量着从这里到云迹家的距离,骆杭想着她现在估计是犯晕,不想坐车正常。
他再次俯身,顺着她耍酒疯的意思来:“不坐车,想回家是不是?嗯?”
骆杭宛如大提琴一般的沉韵嗓音实在太有蛊惑力,云迹前一秒还不想再和他说半句话,不想再见到他。
下一秒就忍不住随着他点头,很是没出息。
朦胧视线里,骆杭走到她面前,忽然蹲下身来。
云迹愣了,哭音颤抖:“你干嘛…”
“上来,背你。”骆杭回头看她,歪了歪头示意她:“就你这样儿走回去,走到天亮都到不了。”
“不要…”云迹讷讷,他对自己越好她越难受,一难受她就委屈,眼泪更止不住了。
骆杭起身,没说话,直接抄起她两条胳膊勾在自己脖颈处,一弯腰用力,直接把人强行背起来。
双脚骤然离地,云迹惊呼出声,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子,骆杭顺势圈住她的腿弯,把人背好。
“出发了,搂好。”骆杭勾了勾唇角,对后面的人说:“要是掉下去我可就不管你了。”
她靠在他颈窝和耳侧,闻见骆杭头发和衣服上的清冽味道,醉酒的不适感驱散一半。
云迹半睁着眸子,望着他的侧脸,一瞬间的欣喜划过,随后袭来愁绪如麻。
骆杭背着人往另一条街道走去,脚步在黄色的路灯下落下阴翳,他感受着身后人逐渐平稳的气息,问着:“今天…玩的不开心么。”
云迹大概率不会在包厢受欺负,因为有许砚谈在。
那人虽不爱管闲事儿,但许砚谈应该很明白云迹在他这儿的位置。
云迹沉默了一会儿。
她闷声开口,细如蚊声,委屈巴巴的:“不开心……”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脚步声在耳畔回荡。
在会所,胖猴说的那些话就跟单曲循环似的在云迹这片浆糊般的脑子里一个劲的转。
【像不像杭子喜欢的那个女的】
【毕业那年去世那个】
【喜欢的那个女的……】
【去世那个……】
【喜欢……】
【去世……】
他后背上的温度,脖颈的温度隔着衣服一点点传递到她的身上,云迹落了一行泪,热泪掉到他前襟的衣服上,化开。
在走出会所的那一瞬间,她对骆杭不仅是排斥,甚至都已经开始讨厌他了。
她明明都已经决定要讨厌他了……
可是为什么。
在他找到自己,在她看见他的时候。
她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依赖。
克制不住的喜欢。
就在自己伏在他背上,在他搂紧自己的瞬间。
她竟然在那一瞬间自轻自贱地想:即便有可能被当成另一个人对待,她也甘愿。
也甘愿享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在意,甘愿继续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眼前的视线又被雾蒙住摇晃。
云迹累了,抛下芥蒂羞耻,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