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不用齐颖章的人去叫,齐国公和世子已经过来了。

快到水榭的时候,世子将齐国公拉到一旁,“父亲,还是儿子过去吧,只是一只猫,父亲是长辈,过去不合适。”

齐国公续着着长长的胡须,一副美髯公的样子。

“可冲撞了殿下不就……”

世子摇摇头。

“父亲,我们还摸不准殿下这次为何来参加我们府上的宴会。

殿下在朝下,与我们素无来往,这一次到底是不是破冰,还未可知。

一切要看殿下的意思才是。

父亲过去了,外界少不得一番揣测,若这不是殿下的意思,反而让殿下不愉。

不若儿子一个人过去,以主待客,平常相待即可。”

齐国公叹了口气。

是了,太子殿下应该不希望让人看到自己与他有往来。

“我儿考虑得甚是周全,就按你说的做吧。”

齐世子向齐国公做了一揖,疾步而去。

齐国公忧愁啊。

他们齐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不仅是齐国公府,也因皇后娘娘而被封为承恩公府,乃是一府双公的显赫门第。

当年的风头真是盖过满朝文武。

可所有的风光到两年前就戛然而止了。

两年前,陛下病重,原本的三皇子秦王殿下一跃成为东宫储君,逐渐接掌朝政。

到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监国太子了。

他和真正的君王之间,只差了一个名分。

如此能干的太子,若是皇后娘娘的亲子,他们齐国公府的荣耀最少还能绵延两代。

只可惜啊,他偏偏不是。

东宫的生母乃是已逝的元后正宫,而皇后娘娘作为贵妃晋升的继后,膝下空虚。

自东宫正位以来,齐家在朝中的触角不断被剪除。

到现在,快成睁眼瞎了。

满京城贵圈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厌恶齐家,只怕陛下一旦驾崩,他们齐家阖族就是满门零落的结局。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来齐家,朝野内外都在观望他的用意。

有猜测要破冰的,有猜测是给断头饭的。

齐国公实在也是想不通,这府里,是有什么让太子殿下看上的吗?

祖宗保佑但愿是有什么让殿下看上了的。

前头,齐国公世子步履匆匆,妹妹迎了上来。

“哥哥……”

齐世子拍了拍齐颖章的手,越过她,走向东宫所在的水榭。

这座水榭临公府中心湖而建,占地极大,湖边绿柳成荫,风光极好,湖面上还有三两贵女划着小舟游玩。

进入水榭前,有一广角的平台可游览风景。

若从天空上望下去,平台和水榭便犹如是宝塔和塔顶明珠的关系。

今日皇储在这里,不管是湖面上划舟的,还是去大平台上游玩的,大家都不太敢靠得太近。

齐世子穿越人群领着人过去,只见水榭之中,不只太子殿下一人。

水榭前站着两名东宫侍卫,水榭中也站着一名。

水榭前的这两位,分别是前年和去年的武状元,而水榭中的那一位,则是镇北大将军的胞弟,定远侯府的二公子楚辞。

齐世子不敢直视东宫,视线在楚侍卫身上转了一下。

然对方却像是瞎了一样,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水榭内有一张白玉桌案,是用一整快浑然天成的玉石雕成的。

当年这块玉石本是太子殿下所有,却被皇后娘娘看上,赏赐给了娘家。

彼时齐国公不可一世,有意和皇后联手打一打东宫这位元后嫡子的脸,便用如此珍惜的料子,做了一张桌子,谁都能看,谁都能摸。

现在,齐世子望着坐在玉桌边上的青年,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玉桌案边上坐着的不仅有太子,还有两名同样年轻的男子。

瞧着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被一国储君引为了座上宾,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齐世子屡试不中,已经由家里捐了一个微末小官,因此看见这些通过自身才华由科举入仕的人,天然就短了一截气,总觉得直不起腰来。

水榭中,突然窜进来一只白白的猫咪。

楚辞反应很快,已经从殿下身后大步迈出,抬脚准备踹飞它,却听到身后传来主上清冷平静的声音。

“住手。”

楚辞本能地停止了动作,眼看着这只突然闯入的东西左扑右扑,虽然胖却一点不影响它灵活,蹭蹭蹭蹭飞快绕过了他。

水榭中的谈论因为这只意外的小猫停了。

另外两名青年也看着它。

它步子迈得虎虎生威,且目标十分明确,再次绕过了两名青年,一个猛子扎进了身着浅色龙纹的白袍青年怀里。

“喵呜——!”

中气十足又奶又高兴的声音,声音拖得很长。

稳稳地坐在下后,它仰着圆鼓鼓的脑袋看人,一蓝一黄的鸳鸯双瞳里倒映出一张清艳绝伦的年轻男子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