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穿的像个球,头上不仅戴了棉帽子,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身上穿着塞满棉花的花棉袄,花棉裤,脚上蹬着棉鞋,手上戴着棉手套。
就连迈步子,都有点费劲。
“走吧。”
周老抠低声说了一句,轻轻的打开了家里的大门,周老二在前面拉着车,因为穿得厚,王翠芬在他肩膀床塞了厚厚的棉花,拉起车来,肩膀也不痛。
王翠芬和刘小娥,周老抠,就连猫蛋都在帮着推车,其实车也没多重,压根用不了这么多人推。
等板车出来后,周老抠把家里的大门从外面给锁上了,要是此时有人进去看,就会发现,周家除了那些搬不走的桌子,炕啥的,其余的东西啥都不见了。
周家人人手一个遮住耳朵和脸颊,嘴巴的帽子,这是猫蛋和王翠芬她们研究了好几天才研究出来的。
这个帽子甚至连脖子都给遮住了,戴的时候,直接是从下面钻进去的。
板车碾压在雪渣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村子里静的很,此时正是半夜,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正在睡觉,耳边只能听到风声。
快走到村口的时候,住在村口的李大娘家突然传来咳嗽吐痰的声音,吓得周老二他们顿时僵在了原地,不敢动了。
“这死老婆子,今个又忘了把尿桶拎回屋里。”
院子里的抱怨声过去后,紧接着是一阵嘘嘘声,和关门声,周老二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又继续拉着板车往前走。
出了村子后,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周老抠把猫蛋抱上了车,说啥也不让她下来,周老抠给儿子推着车,俩人也不算多累,刘小娥和王翠芬在后面走着。
夜里因为地上有雪,会反光,所以不用点煤油灯,都能看清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着走着,在前面岔口看到了几个身影还有一个大板车。
周老抠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的问道,
“是不是亲家啊?”
“是嘞……”
在这等了有一会儿的刘蛮山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和儿子刘旺急忙跑了过来,几人一顿寒暄过后,帮着周老二把车给推到了前面。
刘小娥的娘,还有她的弟媳妇,连忙拍了拍车厢,让车厢里刘小娥的俩侄子快出来。
“亲家母……”
刘小娥的娘一把抓住了王翠芬,猫蛋也从车厢里出来了,挨个叫了人。
“猫蛋,我可想死你了。”
猫蛋舅舅家的俩表哥,一左一右的把猫蛋夹在了中间,他们也带着和猫蛋一样的帽子。
之前她们研究出这个东西后,周老二就拿了一个样帽子跑到了小蛾的娘家,小蛾的娘和弟媳妇也连忙缝了几个。
……
“好了,有啥话,路上说,咱赶快走。”
周老抠和刘蛮山都把自家的人给叫了回去,两辆板车缓缓的在白茫茫的大路上走着。
路过大闺女村子的时候,就见大闺女和他那个二流子女婿,带着一双儿女,推着独轮的小板车,板车上放着两袋子粮食,还有家里的破棉被啥的。
“爹,你们可来了,俺都在这等好大会了。”
周芳芳把家里的衣裳,甭管是夏天穿的,还是冬天穿的,都给套在了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胳膊上还挎着一个装着窝窝的篮子。
“爹,真会发大水吗?”
周老抠的二流子女婿挤了过来,浑身穿的像臭要饭的,一脸讨好的看着岳丈周老抠。
“谁知道会不会发大水,可能会发,也可能不会发,这话我可说不准。
你要是想跟着走,那就走,不想走就回去继续睡你的大头觉。”
周老抠懒的和他说这么多,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这个大水最后发不发,谁都说不准,但周老抠觉得他爹是不会骗他的,但这种话没法说,也不能说。
“爹,俺跟恁走,跟恁走,要是真发大水了,那不就淹死了。”
陈耗子生怕他这个岳丈把他给撇下了,急忙表态。
“既然要走,还废啥话?”
周老二格外的不待见这个姐夫,听到小舅子的声音,陈耗子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似的,连忙慌张的推着板车跟了上来。
他也真不愧叫耗子这个名。
陈耗子被这个小舅子给打怕了,前个他来他家的时候,他躲在屋里连敢露面都没敢露面。
陈耗子爹娘走的早,也没给他生下兄弟姊妹啥的,所以他走谁也没吭,最亲的人也就是这个岳丈一家了,听说他们要走,陈耗子说啥也要跟着。
甭管发不发水,不发水再回来就是了,要是真发水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话是这样说,可陈耗子心里还是不咋相信会发大水的。
她们一家跟在最后面,周老抠路过二闺女的村子的时候,见村口没人,周老抠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
不是没有和她说,她不愿意走,这也怪不了他这个当爹的了。
两辆板车,还有一个独轮车,在雪地里走着,地上碾压出来的车印子被天上正在下着的雪渐渐给覆盖住了。
周老二在前面领着路,这些路,他和小舅子刘旺都考察过很多次了,知道走哪条道,不会经过村庄,怎么绕过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