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楠小时候很喜欢玫瑰花。
总是会在电视上看到,会在学校对面书店里的画册上看见。象征着爱情,代表了对一个人的真心。
他一直以为,靳煜辰的那句“给你纹朵玫瑰花”,只是一句玩笑。
毕竟靳煜辰那个时候说的,真的是玩笑。
许君楠被死死压在工作台上,纹身是种技术活,安醒也是头一次在那个地方纹。
安醒说很具有挑战,靳煜辰在找他的时候,他明确表示了可能出现的风险。让靳煜辰好生考虑清楚。
“弄不好……可能会,出人命的。”
“……”
许君楠的眼泪瞬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挣扎不起来。靳煜辰的确是控制了他,但人要是在情绪最激动的时候,是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的。
可许君楠发现自己爆发不出来,就像是被踩踏了太久了,开始还会挣扎,还会去试图反抗,后来慢慢、慢慢,就被踏习惯了。
再到最后,忽然掉落下来一大块的巨石。
将他砸了个体无完肤。
他却连疼痛都没有了。
“靳煜辰……”
许君楠最后哑着嗓子。
抬着头,看着靳煜辰。
他像是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又像是在很悲伤,不知道为什么会悲伤,似乎不是因为无法反抗。
而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就好像,前年冬天在临城的那片雪,那一大团一大团窗花上的雾气,还有日落下摇摇晃晃的马车,铺平了的秸秆地。
都在,瞬间灰飞烟灭了。
靳煜辰蹲下身。
隔了一块挡板,依稀可以看见,安醒戴上了白色的塑胶手套。
印着紫色玫瑰花的纹身纸,灌满殷红特制墨水的塑料管,三个圆圆的小盒子,摆在了工作台旁边。
许君楠哭了出来。
比任何一次都要伤心,比过往每一次都哭都要绝望。他悄无声息地哭着,头皮一阵发麻,低下了头去。
靳煜辰忽然就感觉,眼睛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他解开了衬衣纽扣,将左肩膀的衣服退了下去。
左胸口前,是用墨绿色的染色液,纹上的藤蔓荆棘。
一根一根刺,直扎心脏口。
没有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