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幽抬眼睨她:“我猜你方才一定在想,既然不想嫁,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只要我坚持,谁又能逼迫我?”
“……”
“不,玄鉴。”她拿起膝上的沉重金面,“我不会做离经叛道的敛意二小姐,也不会做违抗母亲心意的女儿,我不希望他们将这视作任性自私的胡闹。我要一切如常进行,唯让结果稍有偏移。在我与左书笈年幼时,两家便有口头婚约,后因我毁容,左家始终回避此事,父亲亦不再提这句‘戏言’。直至现在……竹风虽有意让两派联姻,左书笈心中却未必愿意。”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需要朋友。”何至幽向她投以专注而真诚的目光,“十余年来,我从没有朋友。这些话,我亦只对你一人说过。”
玄鉴心绪纷乱,她知道了何至幽的秘密,这或许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是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结果,那场大火发生时她应当还不及十岁,又是怀着何种心情做出这样的伪装?若真被她视作朋友,自己否有替她分担之责?她说“不想嫁人”,那么她想做什么?
玄鉴长叹一口气,又问:“招亲结束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原来你真的不明白。”何至幽有些惊讶,又有些羡慕,“当然是成为庄主,接过二叔的权柄啊。”
“可你本就是敛意的主人——”
“世上没有‘本就如此’的事。”她打断道,“若非父亲逝世,岂轮得到二叔当盟主,若非兄长与二叔皆死,这位置谁会让我来坐?”
玄鉴一滞,竟无法反驳。
何至幽敛去戾色,垂着眼缓声道:“那场意外虽令我此生不能行走,却让我明白何家二小姐与敛意少主的高下、亲疏、好歹之别。我不想做被‘牺牲’的那一个。”
“你……”
玄鉴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何事,但何至幽话中委屈感伤并非作伪,如果只是赢过一场比武,又不损及旁人,助她一次未尝不可。
“你打算让我什么身份参与招亲?”
“自然是绝情宗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