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薛崇训松了一口气,端起琉璃杯大喝了一口,在嘴里包了一会儿,充分让舌苔接触到酒的味道这才吞进肚子里,这葡萄酒太甜。但也怪不得酿酒的人,西方人用水果酿酒,困扰他们几百年的最大技术难题就是如何把糖份提炼出来,这个时代更不可能办到……不过后世人们有在酒里加雪碧可乐等甜品的爱好,让人有点难以理解。
就在这时只听得“喀嘣”一声巨响,薛崇训忙抬头一看,天边乌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他便急忙起身回去,果然刚走到湖边的石子路上,豆粒大的雨点便掉了下来。
他左右一看,书房院子离得近,便疾走到那边的屋檐下躲雨。果然没一会儿,雨点便变成了雨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这院子现在是他的岳母孙氏住,李妍儿最近也住这边陪她娘。薛崇训想了想,很久没过问孙氏,想来倒有些失礼,现在趁躲雨正好过去问安。
薛崇训沿着屋檐走了一阵,便听见书房里有说话声,他一时好奇,侧耳一听正是孙氏的声音。只听得孙氏说道:“你别以为我住宫里不知道市井之物,绢一匹不过两百钱,怎么账上都是四百文一匹?足足多了一倍,你别急,我知道不只你一个人拿了,可你是管事儿的,看着买回来的东西价钱高了一倍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后是薛六的声音,声音很小:“是,老奴失察,失察……”
孙氏的声音又道:“薛郎的永业田五千亩,土地所出也是你们在管,每季能收多少东西上来?郡王每月俸禄三万一千钱,连个奴婢都买不到,府上却有七八十口人要养家糊口,全指着这个家……你们也该体验一下主人的难处,心里念着恩德不是?”
薛六唯唯诺诺的声音道:“老奴失察,失察……”
“你几年前在河东老家新修了宅子,今年又在长安买了三处私产铺面,我可冤枉你了?再瞧瞧薛家,除了河东王府这处宅院,连一处产业都没有,这么多年就没半点积蓄?”
“老奴知错了,求您大人大量,今后一定改。”薛六的声音越来越小。
孙氏道:“你们家郎君在外面奔波,结交同好、恩赏幕僚,哪样不要钱?前阵子送宅子给新投的王少伯,明明叫你们明物实价向人家买,可你怎么做的?阴奉阳违,最后还不是勾结官僚强取豪夺!你不是叫别人都在背后咒骂你们家郎君?薛六,当差是你这么当的?!”
薛六的声音道:“老奴也是没法啊,账上根本没那么多钱买一处豪宅,夫人过门时倒是有许多陪嫁,可不敢动不是……”
“住口!没钱?你们家郎君堂堂郡王,钱都到哪里去了!”孙氏喝道,“我看你这管事是当腻了,不如叫薛郎换个人,省得薛家从里边坏。”
就在这时,薛崇训走到了门口抱拳道:“给岳母大人问安。”
薛六一瞧顿时脸色煞白,很显然刚才的话都被薛崇训听去了……薛六急忙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抱住薛崇训的腿道:“郎君,老奴年纪大了,没把事儿管好,您就看在老奴服侍薛家两代的份上……”
“行了。”薛崇训扶住他,“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着。”